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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在风中

一觉醒来是凌晨四点。二觉醒来是早晨八点。没有三觉。

是最近这个星期太累了么?也许吧。但愿是,这样我就能说服自己下个星期少熬夜早睡觉早起床。总之是我昨天晚上九点半就困了,缩在沙发里不想动弹。本来还说昨天天气好,吃过晚饭出去遛遛食,结果一坐下就开始困。九点半撑不住了,就决定稍微睡一小觉,起来再写点东西玩玩游戏。

最近几个月也这么干过几次,睡一两个小时然后起来,洗洗澡神清气爽。一口气到早晨也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昨晚九点半,QQ挂了离开,开着电脑就睡觉了,准备稍微睡一会儿就继续。结果一觉醒来就是凌晨四点。我有些朦胧,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似乎不是睡醒的,而是冻醒的。

昨天的天气实在很好,早晨时蹬着车子在风中,微凉的风已经浸润着秋天的气息,而阳光还依然充满热情地燃烧着,只是少了盛夏时令人烦躁的闷热,变得干燥温和了。那些风擦过身体,让我想起了封哥的ID。在风中飞奔的那个早晨,突然间让我的心中燃起了某种期待,期待在这个通透的秋季,发生一些值得铭刻在记忆中的故事。

晚上下班稍微加了一下班。往回返时,接近七点,已是薄暮。太阳已经只有些余辉在天边,东边的天已经泛起微微幽蓝。空气比早晨更加凉爽,一路飞驰,没有逆风也没有顺风,其实是完全没注意是顺风还是逆风,只看见衣衫飘动。四肢的肌肉在凉风之下感到有些酸软,徐徐暖意在身体中升腾,那个霎那我竟然有种归心似箭的冲动。

后半夜,气温就有些凉。然后我就冻醒了。

我稀里糊涂地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也不明白大半夜忽然醒来是什么情况。直到我盯着墙角鼠标闪烁的蓝光发呆半天,我才恍然电脑还开着,一切也才明了。

我把自己挪到沙发里,晃动鼠标,屏幕亮了。我眯缝着眼睛看见挂了离开的QQ正在狂闪,都是一点到三点之前发来的一串消息,群众纷纷询问你怎么还没睡,谁能想到我早就睡得死猪一样。打开BT,发现正在下载的电影又龟速向前移动了不少,心中窃喜,中日文化的友好交流也有我的微薄功劳。虽不敢说功高,劳苦还是有的。

觉得冷,阳台三扇窗户统统开着。已经开了一个夏天,从来没觉得半夜会冷,直到今天凌晨四点。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清冷的窗外。大街上没有一辆车经过,对面楼没一个窗户有灯光,楼下的树丛草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想了想,在一个凉爽到通透的清晨,还有比睡觉更让人期待的事情么?显然是没有了。依次关闭各种软件,它们已经空转了半夜,然后关上电脑。打开柜子,拉出一条稍厚的被子,胡乱裹在身上,蜷缩到床上。

再醒来,八点。

很舒服。似乎很多年没有连续睡个十个小时了。

在风中是昨晚九点半睡觉之前准备醒来之后写的,一觉醒来是凌晨四点睡觉之前准备醒来之后写的。若在从前,一定要分成两篇写的。如今越来越懒,就胡乱写在一起吧。

封哥呀。胸毛迎风飘。那是怎样的勇悍的存在啊。

苍穹之泪

写了500多字,一个退格通通删掉。我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凌晨四点,刚刚赶完一篇稿子,神志早就不太清醒了。写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题目,脑子里面就更加混沌了。

咖啡还是有的,但是很多姑娘都跟我说咖啡喝多了伤身体。按照我的理解,也许她们是在提醒我注意保护腰花吧。总之,根据她们的建议,我已经尽量不喝咖啡了。即使在熬夜的时候,如果觉得没有必要,或者估计不会熬得太晚,通常就不喝了。

但是总会有例外,比如今天。我本来计划一点钟就能把稿子赶完,然后就睡觉。于是就没有冲。结果懒惰让我从一点钟才正式开始。慢慢悠悠地写写停停,就和从前那些熬夜写文章得时候一样,一边玩一边写,抽空去厕所观光一下,去阳台方便一下。玩着玩着就四点了。

当我最终按下Ctrl+S把文章保存,我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就像最近吃的那顿晚饭,呷哺的小火锅最后把锅底残存的汤和肉片豆腐杂面一起统统煮烂分不出彼此。在一片混沌中如果想挑出一根面条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吃呷哺吃到肚皮溜圆。站起来就坐不下去,坐下去就站不起来。平时十分钟就走完的路,刚才走了半个小时。

因为据说是情人节,但是没有姑娘可以约,所以就和办公室的哥们一块去腐败了。本来还打算先回家换上大裤衩大背心大拖鞋,又觉得太麻烦。本来还想叫上办公室的姑娘一块去,但是姑娘也约了姑娘。最后的结果是俩爷们在一块鬼混,俩姑娘在一块不知道去哪鬼混。

以前写文章,常常喜欢提到永恒、亘古这些词,好像有个这样的词儿在文章里就显得特别有诗意。后来才明白,原来诗意不在字儿上,而是在字的后面。并非写上一句“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就真的懂了爱情。当告诉母亲说今天情人节别忘了让老爸请吃饭的时候,妈妈说啥呀我面条刚下锅,只有着这种时候,我们才会懂得爱情的真谛。

其实这很费解。就像今天办公室里小朋友问我新闻线索是什么。我想了半天说,想找新闻线索,就不能去新闻网站,因为那些已经是新闻了,而不是线索。线索一定不是在表面,而是在背后的。所以要去开心看看大家在干什么,去优酷看看大家在传什么,去天涯看看大家在聊什么。我想她一定没懂,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并非每个人就能从校内网浩如烟海的分享中敏锐地发现哪条视频能够引发话题,也并非每个人都能在优酷上犀利地判断出哪一支病毒哪一支是真正的原创,更并非每个人都能在天涯上清楚地分辨出哪些是五毛哪些是职喷。

一般情况下,不能理解的时候我会放弃理解。

比如我后来再也没有试着去理解光科的课程设置有什么合理之处,因为这实在很难理解。

再比如魔兽世界。我不再上线,就是因为我懒得去理解盒子和盒子的复杂关系。

这样会轻松很多,没有挫败感。

如果撞墙了不赶紧掉头非得琢磨一下自己为什么撞墙,那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因为答案太明显了,就是搞错方向没看清路在哪。

同样的,苍穹之泪也差不多。不能理解的时候,就放弃理解。

大致就是这样了。

我如此蛋疼地在天快亮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面对着自己叽叽歪歪,是不是说明我得找个人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了。

这个夏天

夏天其实还没过完,现在说这个夏天如何如何显然还有点早,尤其在这个日行千里的时代。没准即使等到夏天过完了,再说这个夏天如何如何也未必能够正确回忆,毕竟许多事的结果要许多年后才能看到,而更多事的缘由则要去很多年前寻找。

不过立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23号就是处暑,再过半个多月就是白露。古诗说白露为霜,是指草叶上的露珠在清晨凝为白霜。那么白露所说的就是空气中的水汽在清晨凝为露珠挂在了草叶上。虽然还没有为霜,但是天气已经转凉了。夏天即将过去,我想眼下平淡的生活也不会有更多的故事发生了。

更何况生活不是故事,并不需要每件事都为故事人物寻找一个合理的动机。我做事,只看心情。

这个夏天,和过去许多个夏天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骄阳和树荫,同样燥热的风和同样通透的雨,风过后弥漫空中的仍是一样的盛夏悸动,雨歇后荡漾空中仍是一样泥土气息。

不同的,是这个夏天中的人。有些改变了,有些还没改变。许多改变的改变是早就发生了,许多没改变的改变也即将发生了。

当我每天坚持在这个拥挤的城市中奔忙,捕捉着那些或近切或茫远的理想时,就会想起去年夏天、前年夏天,还有从前的许多夏天。

去年的夏天是从几月开始的?日历上的日子不重要,我只关心我的夏天从四月末开始,那是个多么冰寒刺骨的盛夏啊。还有更早的夏天。那些夏天曾经多么煎熬啊。

这个夏天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忘记了。也许也是四月,四月初。我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在那些行李中,装载了太多的痛苦,以致于几个月后的今天,几个小包裹我还未曾拆开。那些行李又承载太多对未来的期待,它们在白天黑夜中等待,也许重见天日之时,它们将不再是几个破旧的本子。

这个夏天我在永安里,这里有专门骗外国人的秀水街,这里有特别小巧的足浴店,这里有戒备森严的大使馆,这里有价格昂贵的波点网吧。我还记得刚搬来的那几天,因为家里的网络没有接通,我和大梵在波点网吧玩了一个下午,一共花了一百多块。

特别值得一提的足浴店,从楼下步行只要3分钟,平时路过隔着玻璃门扫一眼里面的风尘之色,觉得里面的姑娘隔着玻璃还是那么回事,偶然一次看到她们在街边站着聊天,从此从“笑贫不笑娼”建立起来的对这个行业的美好想象就彻底打破了。“我和李磊,从来没有去过。”几个月以来我一直用这句话开大梵的玩笑。

这个夏天这里接待了8位客人,包括三位母亲依次前来视察工作,这让我们在炎热的夏天不用每天去外面的便宜馆子吃油腻的饭菜。所谓想家,其实是想念家里的厨房。那里没有最好的厨师,却有全世界最好吃的美味佳肴。

这个夏天我们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苦涩和甜美,许多故事值得回味,也有的是反思,不过更多故事会无奈地被时光冲散。但是一定有一些记忆会被铭刻心中,在未来的路上成为路标,或是界碑,或是其他什么。

今天妈妈也回去了,这个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剩下的日子也许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一切都将按照轨迹向前滚动。

但是正像开始说过的一样,未来发生的事情,缘由要到过去寻找,而即将发生的事,则要到更遥远的未来去等待结局。

骨子里

“我骨子里仍是个学理的人。”这个荒诞的想法在前天晚上洗澡的时候突然萌生。随之相伴的还有许多疯狂的念头。

我当时在想我喜欢用“越来越”这个词,因为它代表着一种趋势,它所描述的事物不是在某个静态的时间点上所处的状态,而是发展变化的。这就像,当我用“十分”“非常”这些词的时候,我的文字只是一个普通的三维世界,而“越来越”则是带有时间轴的四维世界。

就是这样,我常常忍不住要用物理或数学的语言来诠释文字,这和那些科普作家干的事情正好相反,他们总是尽量用文学来表达科学,而我则因为文学素养不够,不得不借助科学的力量来完善语言的缺陷。

前天晚上洗澡时,也是这种情况。当我发觉我喜欢“越来越”所代表的趋势时,我想到了斜率。随后,荒谬的事情就在于,我试图用斜率来形容“越来越”这个词在表达能力上的奇妙功效。

“十分”“非常”这些词就好像y=nn为实数)的分段函数,当X在某些阶段,n会有一个固定值,他们并不能相互连接,只是跳跃地、间断地、不完善地呈现出来。

而“越来越”则是y=nxn为实数)。于是,一切就有了趋势。

但是这时,我却发现,我忘记了斜率的概念。思维随即飞快闪现,我发现我同时也想不起来曲率的概念了,紧接着就是我已经不会计算最简单的微积分了,我甚至连写法都忘记了。

心中不免有一丝惶恐。

莫非我骨子里仍是个学理的人?凡事都要在数学语言或物理语言中找到落脚点才能安心?

我的心中随之相伴又有了许多疯狂的念头。也许我应该去借一本高等数学补习一下,然后再弄一套电动力学分析力学热力学和统计物理量子力学再梳理一下自己的知识架构。

而且我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找谁去借这些书了。

幸好很快就洗完澡了,推开窗户微凉的空气让我清醒了许多。

人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我只记得物理和数学能够弥补我在纯粹文字上的不足,却忘记了要熟练使用这两种语言需要付出多少时间忍耐多少折磨燃烧多少青春煎熬多少岁月。

我以为拿起几本教科书当科普读物翻一翻就能把用自然科学的语言描绘人文情怀,我以为写几段酸腐文字发一发就能用文字的技巧遮蔽逻辑的光辉。其实我只是在和围棋高手打网球,和短跑冠军打桥牌。

很久很久以前,读过一篇很短很短的故事。有人受不了尘世的喧嚣,出家当了和尚,月余,耐不住山中的寂寞,又蓄发还了俗。不日,又忍不了世间的烦恼,返回寺庙出家,很快又压抑不住心中的尘缘,下山而去。如此往复几次,老和尚说不妨就在出世与入世之间,讨个去处吧。遂讨了个小娘,在半山开个茶摊,供进山香客饮茶纳凉,日子竟也逍遥自在。

结论就是半吊子的人只能做半吊子的事。

现在人们管这个叫跨界。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不妨就在界限之上寻个去处,半桶茶水就吃喝不愁了。

我就站在半山腰上,看虔诚香客进山,给他们讲山中古刹何等雄浑壮美,看寺中沙弥担水,给他们讲凡尘俗世何等妖娆绚烂。

我就站在半山腰上,哪也不去。

沃舒古大道15号

小时候我的眼泪是不值钱的,经常哭鼻子。邻居的叔叔阿姨们随便逗一逗我的眼泪就扑扑地往下掉,吓得他们赶紧用手接在我的下巴那里,说金豆都掉啦快别哭了。然后我就哭得更加大声了。以致于后来逗我玩的叔叔阿姨越来越少了。

小学二年级,或是一年级,站在教室门口发呆,被风迷了眼睛,抬起手来揉一揉。被老师看到就匆匆跑过来问马腾你怎么了,谁又欺负你。说得我十分无奈。可见那时即使是在学校,我哭着鼻子大闹一场也是家常便饭。见到我揉揉眼睛老师都精神紧张。

直到许多年后,我见到小时候的邻居或是幼儿园、小学时候的老师,如果他们不记得我,我只要说就是那个最娇气、总是哭鼻子的小男孩,他们立刻就会拍着脑门说记得记得,想起来了,都长这么高了云云……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哭得太多,所以长大以后眼泪没有那么多,或许是过去失去了太多金豆,现在懂得珍惜了。我的眼泪格外吝啬起来。在那些最艰难的岁月我有许多次想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一场然后重新开始。但是大多数情况是这样的,确实酝酿了情绪,也确实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最终也没有哭出眼泪来。因为总是在惦记时光的流逝,不要错过了raid开组的时间。

慢慢地,冷漠的、满不在乎的外表越装越像,越装越熟练。仿佛心中最脆弱最敏感部分已经被层层装甲包裹得坚如铁石。仿佛整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触及心底的痛楚。仿佛穷天下之大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我的感情。

但是。凡是都有但是,不是么。

通常前面的铺垫越长,最后的但是越伤。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计划的,不过现在发现后面的但是似乎也没有那么伤,因为前面的铺垫不由自主地过长了。但是没关系,毕竟有惯例就会有例外,更何况惯例是自己的,想要多少例外都无所谓。

但是。

慢慢地拨动滚轮,浏览器的滚动条也慢慢地向下滑动,故事的结局慢慢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在那个短暂的瞬间,我被刺痛了。

恍惚之间,许多往事划过,与那短小的故事完全没有联系的往事。那些在沸腾着战斗的渴望奔涌着杀戮的热血的日子,在耳边回响。那些爱与被爱的岁月,那些早已被黄沙掩埋的久远记忆,时光倒流一般在眼前奔行,一路倒退。我几乎就要决定重返艾泽拉斯了。

只是有些事,早就已经改变了。而有些事,早就已经无法改变了。

传送门-[沃舒古大道15号]-

人生啊,有的时候就像拉屎

人生啊,有的时候就像拉屎,明明你已经很使劲了,可是出来的还只是一个屁。

许多类比,就像“人生像拉屎”一样,完全不着边际,但是一经解释,看上去似乎又微言大义,文字浅显甚至粗俗,但是寓意深刻。所以,只要通过各种稀奇古怪的诠释和描述,将逻辑掩藏在语言的技巧之下,那些稀奇古怪的言辞就能够得到一些更加稀奇古怪的结论。

而无数人也就通过这样的方式,故作高深。

再比如,写文章也像拉屎。如果你没有每天按时拉屎,那很快就要大便干燥甚至便秘。文章也如此,如果你没有每天按时练习,那么很快就会文思枯竭甚至提笔忘字不知所云。

越是干燥,就越是难以按时如厕,进而恶性循环,最后最经济最实惠最快捷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塞肥皂。小时候经常被塞。后来听说有种药,叫开塞露,可惜至今无缘尝试。

文字也是一样,越是不写,就越觉得下笔艰难,如此往复,最终就不再写了。

有一点不一样的,就是文章写不出来的时候,没有肥皂可以塞,更不会有开塞露。只有憋着,憋得难受了就只能一点一点往外挤,熬心熬神,十分痛苦。

有时候也在想,如果自己不会写字,也许就没有这些痛苦了。

这很有点像小时候的天真,如果不吃饭,也就不需要蹲坑了。如果头发不会长长,也就不需要理发。如果指甲也不会长长,也就不需要剪指甲了。也有过非常极端的想法,如果明天就死了,也就不用担心作业没写完会挨老师骂。

但还是得吃饭,头发也生长得蓬蓬勃勃,指甲也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第二天老师的那顿训斥更是无可避免。

所以还得老老实实的每天蹲坑,要不然难受得还是自己的肚皮。不论是塞肥皂,还是开塞露,那都是自己的屁股在受罪。

文字嘛,也差不多。

每时每刻,我的脑海里都在跳跃着一些词句。当我走在路上,站在路边,看着蹬三轮的老大爷,或是撑花伞的小姑娘,或是奇形怪状的各色宠物,还有很多其他的,看着他们粗壮的小臂,或是她们纤细的小腿,或是它们漂亮的衣服,还有很多其他的,的时候。

我会有很多冲动,把他们、她们、它们,还有其他的,以及所有这些引起的联想,都统统写下来,从这个世界上进入我的眼睛里,再进入我的文字里,最终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问题是,常常便秘。

所以只好挤。但是挤牙膏的时候,出来的未必是牙膏,还可能是一截空气。

回到开头,不仅仅是人生,人生中的很多事,比如写文章,其实真的很像拉屎,有时候明明已经很使劲了,可是出来的还只是一个屁。

只看心情

不知不觉就凌晨四点了。在赶明天的稿子,或者说在赶今天的稿子。写写停停,走走看看,吃吃喝喝,聊聊侃侃,写完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又胡乱玩了一会儿,就四点了。这个时间距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一天之中,难得有时间能够拥有如此漫长的宁静和自我,在一段足够长的时光中完全不受打扰地把文字码在一起,所以我很享受午夜之后的三四个钟头。手机即使不关,也不会再响,QQ即使仍然在线,也不会再闪,MSN即使依然亮着,也不会再弹来弹去。整个世界只有我自己,还有隔着墙壁大梵那嘹亮的鼾声。

咖啡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喝,但是效果还是很好。除了脑袋沉甸甸的,睡意倒是淡薄得很。

幸运的是我不需要每天早晨7点起床,7点半出门,在拥挤公车和地铁上颠簸一个小时,在匆忙中跑向公司门口的刷卡机,赶在9点前刷卡。我只需要9点起床,9点半溜达着出门,然后蹬上自行车,把袖子撸到肩膀,在逐渐开始变得灼热的阳光中骑上20分钟,就可以摇摇晃晃地踱进办公室,只要在10点半之前到达,就不必有愧疚感。

所以,即使天已经快亮了,我还是很悠然地坐在电脑前面,把键盘敲得稀里哗啦。在童话世界里,键盘上那些小方块一定会在我睡觉之后开始彼此控诉我的惨无人道,让它们熬夜熬得如此辛苦,以致天亮了也不得休息。

其实并没有多忙,白天的琐事也并没有借口中描述得那么多,当我真的想静下心来写点东西,即使身处喧哗闹市,也应该心如止水身似磐石。白天只愿写些短文,只因为太懒。懒得不想动脑,不想在心中排列漫长的结构,不想绞尽脑汁去措辞,不想咬文嚼字地推敲。于是就有了一副很忙的样子。

刀刀说,有时候努力只是努力的样子。有时候确实如此。只是很忙的样子。

每天当我夹着一本书钻进厕所的隔间蹲下,我就想起这句话。那些书我并不喜欢读,但又不得不读。读书不是学习,而是思想的碰撞,是灵魂的交流。一本好书可以让人看到作者的内心,感受到文字背后的思索与探求。而这正是我不喜欢而且不擅长的,同时却也是必需的甚至是必须的。

于是就以太忙为借口,不再看书。同时为了表现自己的勤奋,就在如厕蹲坑时将它挟在腋下。但是当人们专注于五谷轮回之时,又能分出多少力气来读一本闲暇时都不愿读的书呢。

我记得小时候上厕所我都在手上握一根棍子,为了使劲的时候能够找到感觉,也为了避免指甲把手心扎破。可见,当我蹲下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力气再看书了。

但这又有什么重要呢。当我提着裤子从隔间中走出来,发现挟在腋下的书依然挟在腋下未曾翻开时,我会恍然惊觉。我本就不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当自由的风从耳畔拂过,不羁的气息弥漫空中,当放浪的声音顺着鼓膜震动,形骸随着声波的起伏一同奔行在规则之外。

我就是那么随心所欲。一切,都只看心情。只要想说,就立刻说,只要想做,就立刻做。

望着天地相连的远方,我只看到高楼大厦挡住了地平线。但是目力所及只是现实,心眼所见才是梦想。

看看现在的心情,感觉还不错。数数字数,也该收住了。

然后就收住。

不会说话

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不会说话了。这个说话所指的不是发出声音,而是表达能力。因为我发现写出来的文字,表达能力越来越差了。以前就不怎么好,现在更差了。絮絮叨叨写很久,回头一看,发现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明明脑子里有一个很清晰的念头,清晰地几乎就要破土而出,几乎就要从喉咙中爆裂开来,但是落在文字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文章的表现力正在直线下降。原因似乎也很简单,积累得太少了。同一句话被反复说,就像嚼烂的饭始终不咽,一直在舌头上翻来覆去,那最后也就只好吐掉了。我现在写的很多东西,就是这个状态,写写这,写写那,像老太太嗑着瓜子和邻居八卦,东拉西扯夹缠不清。最后,干脆统统删掉。

而我又是笃信文如其人的。文风如何,做人也一定如何。辩风亦如此,那又是另外的话题。所以我说话,应该写文章差不多。

写些流氓文章,就说些流氓话。写些闷骚文章,就说些闷骚的话。写些寂寞文章,就说些寂寞话。写些回家吃饭的文章,就说些回家吃饭的话。

如果我写的东西如此不堪,那么估计,我说话也差不多不怎么堪了。

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写的时候,我决定去洗个澡,洗完澡发现我仍然不知道怎么写。我很奇怪去年这个时候每天都写,都写了点什么东西在里面。没有翻开看,隐约觉得大致就是生活很苦闷,感情很孤独,人生很寂寥,未来很苍凉,但是我始终未放弃。

小时候读苏轼的《赤壁赋》,又读《后赤壁赋》,又读《赤壁怀古》,当时很诧异为什么一个小水洼被他逮住就玩命写呢。后来猜测也许是那时候交通不发达,他没去过太多地方,所以好不容易有个水洼,就赶紧多写点。

这有点像现在的作家们都去各地参加笔会,游玩一番回来就猛写一阵子。然后再笔会。

后来才略略有些明白,但其实还不是太明白。也许是有些感觉会让人触动很久,留下很深很深的痕迹,足够一辈子去回味,所以远远不是一段文字所能够金述。一段文字不够,就再来一段,慢慢成了一篇。一篇还不够,就又来一篇,然后就汇成集子。

至于我,也许是那段苦闷终于过去了。哦,也许是过去了一部分,生活很苦闷和人生很寂寥还有未来很苍凉都过去了。

如果说一个男人电脑里的黄片数量和他的苦闷程度成正比的话,那么按10分制计算,我现在的苦闷程度应该是4分左右。要是把浏览器收藏夹里的色情网站也算上,大概还是可以到达6分吧。

在我疯疯癫癫地过完周末两天堕落腐化的生活之后,星期一的凌晨我面对着电脑继续疯疯癫癫地挖掘堕落腐化背后的原因。

昔日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那美丽的身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然而刺痛我的,却是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我想说的,太隐晦了。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达得清楚一些。至少应该留一点提示,让自己将来看这篇文章时,能够明白我想说什么。

那就留这句吧。我耐心地等着百炼成钢,然后一战成名。

也许我一战成名在前?那就抓紧时间百炼成钢。

【快乐】之外

文/方土豆

许久不写命题作文了。大约二月份吧,我开始写命题作文,请朋友和同学出题。一面写,一面十分惶恐。如果写得文章勉强能读,那还没什么,但是生怕某一篇写砸了,那这一年来积累的屈指可数的读者们恐怕就要鸟兽散了。于是后来就不再自找麻烦写命题作文了。

这次辉辉在MSN上点名让我写这个文章,我就更加惶恐了。写好了,那是应该,谁让我是正儿八经的编辑,若是文章都写不好,实在对不起这份薪水。一旦没写好,辉辉面前没法交待还是小事,砸了广告门的招牌劳博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于是从晚上九点开始,我就把两只手放在键盘上,然后开始发呆。我在想手指头应该去按哪个键,才能把快乐写出来。到了凌晨一点,word里还是前面这几段话。

写这两个字太容易了,现在的拼音输入法都聪明得很,只要输入kl两个字母就能得到快乐。但就是因为它太容易了,反而觉得不是那么真实和近切。

于是,我在想,到底快乐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为什么总觉得快乐的时光短暂得令人措手不及,而痛苦的岁月又漫长得让人心急如焚。为什么快乐在回味的时候总是找不回当初的甜蜜和满足,而痛苦在回忆的时候总是更加冰冷和艰涩。

快乐人人都想留住,却谁也留不住,无论我们用怎样的方法,做怎样的努力。从结绳记事到龟甲兽骨,从钟鼎铭文到布帛竹简,直到我们录下声音、摄下影像、甚至全景还原。该被时间打磨得一干二净的那些记忆还是会被打磨得一干二净,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快乐也很难描述。人人都会讲一段牛郎织女隔岸相望的凄哀惋事,却未必都能讲得出鹊桥相会的欣喜若狂。人人都会讲一段身死化蝶比翼双飞的凄楚动人,却未必都能讲得出草桥结拜的纯真烂漫。

其实快乐不能追,只能偶遇。

这就像流行的风潮,如果跟着流行,那永远只能落在流行的后面。如果始终站在这里不动,那流行就像公共汽车,很快就会转回来然后搭上它。

但是我们总是不甘心就在这里等,觉得命运不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么。于是就想长出一双翅膀,因为听说鸟儿在空中随风飞翔很快乐。有时候又想生出一对薄腮,因为听说鱼儿在水中逆水破浪很快乐。有时候又想披上狼皮,穿行旷野,因为听说草原上有快乐。有时候干脆就背起行囊踏上西去的列车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就下车,因为听说快乐总是在远方。

然后,快乐就真的总是在远方。

我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站在快乐之外。

父亲的QQ签名说“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让别人笑笑,偶尔也笑笑别人”。我深以为然。所以我每天很嚣张地笑着别人,反正我笑与不笑,都要被别人笑的。

每当我被欲望左右,或是被贪婪驱使,蠢蠢欲动想要追逐什么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笑别人,还是被别人笑。站在外面,它自然就来了。

这就是快乐之外。

战歌如风

夜晚很亲切。我越来越觉得。

我不太喜欢这样倒着说话,但是看上去好像有模有样,也就稀里糊涂学着瞎用了。

小时候是不喜欢黑夜的,我总觉在那一团漆黑中总是隐藏着各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和恐怖,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还记得那时候住在平房,有个小院,胡乱种了点蔬菜,当然不能自给自足,只是小院空着太荒凉就中了点蔬菜,只能尝个新鲜,每天还是需要买菜的。还种了一株大葡萄,葡萄架先从院子中央竖直向上,大约到和房檐相当的高度时就改为横向,和房檐搭在一起,盛夏时节,葡萄就顺着架子爬上来,在院子里形成一个小小的凉棚,黄昏和傍晚乘凉十分爽快。只是葡萄酸得很,成熟了也酸得很,据说是授粉的问题。

那时平房没有厕所,院子有又一点点作物,于是干脆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搭了两块木板就算简易厕所,自家人地盘也没有围栏,就那么赤裸裸地敞着。我不记得晚上睡觉时屋里是否有夜壶,我只记得自己无数次憋着尿在屋里徘徊却不敢肚子进入外面的黑暗中去那个厕所。

那时的夜晚还不像现在这样明亮,那时关了灯真的就是一片漆黑,站在屋外关了门真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抬头那些星星真的每一颗都璀璨夺目。拿着手电出门的时候,我喜欢用手电向天空照射,却看不到像照地面时那一片圆圆的光斑,所以我一直以为夜晚会把光亮都吸收。

后来学了物理,知道光是怎么回事,有时候还会想,当年我射向夜空那些手电的光束,后来都传播到哪里去了呢。

 

喜欢夜晚大约是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学习很紧张,白天几乎是没有时间睡觉的。那时每天一起床就盼着天黑,天黑了离睡觉就不远了。后来我向别人描述我的高中生活,大约有两种方式,一是吃饭和等待吃饭,二是睡觉和等待睡觉。

早晨起床时,天还没有亮。我是多没希望这天永远不要亮,我也就不用起个大早摸着黑骑车去学校去上那个万恶的早自习。

晚上放了学,已经快要半夜了。放学的路上是这一天最快乐的日子。小城市过了晚上8点大街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车就更少。偶尔有路过的大卡车,开得非常野蛮,这让骑车回家的路多了不少危险,也多了不少刺激。

和熟识的朋友在马路上飚车,不论冬天夏天,都是拼命蹬车,把腿蹬断了算。一面飞驰一面嘴里七七八八地骂街。老师的母亲校长的姥姥考试院的八辈祖宗教育部的子子孙孙都在那不长的路上被我们从头到尾挨个问候一遍。

睡觉就是这一天最幸福的时刻了。躺在床上的感觉,就像握着情人的手,搂着爱人的腰,贴着最爱的女孩的脸。最令人期待的就是,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也可以这么说,高中三年,每一天晚上,我都和家里那张睡了十多年的硬板床来一回初恋。

大学时候也差不多,每天就是盼天黑。天黑了就希望它不再亮。只是原因却不相同了。

如今回想,最庆幸的,就是这两种痛苦都一去不返了。如果有一天重新回到学校,我一定不会再是学生的身份了。

突然想起那天穿着裤衩拖鞋在校门口集合准备腐败,被那位热血老头握着胳膊说:“交大是全国第一的学校,出去可别给交大丢脸。”我也握着那位热血老头的胳膊说,是呵是呵,真是惭愧我不是交大的。

 

现在仍然喜欢夜晚。

夜幕降临之后,会有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跳出来,在我的耳边提醒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每一个夜晚都是宝贵的夜晚,失去一个就少一个。于是我疯狂地熬夜,压榨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我知道,时间已经有限得很了,浪费一天,未来就晚来一天。

而此时的黑夜,依然像许多年前一样,一言不发地在窗外待着。而黑暗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神秘,是不是依然像从前一样,潜藏在黑暗中,注视着我,注视着这个世界。

黑夜就像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它就那样待在那里,一待就是46亿年。我可以把秘密说给它听,它会替我保存,不会和别人嚼舌头。

它一定保存了许多人的秘密,在黑夜的心中,一定有许多有趣的、无聊的、幸福的、伤感的、快乐的、悲痛的故事。

在我与黑暗的盟誓中,我说,这是我的生命,我要用它交换万世的荣耀。

 

至于战歌如风,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这几天一直在我脑子里跳来跳去的一个词,无数次从嘴里滑出来,掉在地上。我想为这四个字写点什么,写了几次,也没写出来。看来又是个烂尾了。

我想象自己站在灰谷森林薄薄的紫色晨雾中,清晨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叶在全是落叶的林间投射下点点光斑,就像夜空的繁星一般闪亮。

然后一阵轻风拂过,轻的几乎无法察觉,但是却刺穿了我的灵魂,让我听见遥远的战歌,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