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语言里,所有贴身穿的上衣,统统叫做背心儿。没有袖子的叫跨栏背心儿,肩膀比跨栏背心儿宽一些的叫无袖背心儿,T恤衫叫短袖背心儿,秋衣叫长袖背心儿。一年四季,但凡需要寻找贴身的上衣,都是一句话,“看见我的背心儿了么?”
2003年我到北京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红色短袖背心儿,胸前有一些黑黑白白的花样,至今还在衣柜里放着。虽然穿了很多年,已经起了球球,颜色已经呈现出微微的暗红色,胸前的印花也慢慢开始褪色了,但还没有破窟窿,所以每到夏天,还会偶尔拿出来穿。
我有好几件红色的短袖背心儿,常常是都穿过一遍之后,放在一起洗。虽然都不掉色,但为了保险还是不和浅色衣服混在一起洗。
我穿着那件红色背心儿,在理学院的报道办了入学手续,领了一件交大文化衫。一件橘色的短袖背心儿。入学的头一个月,常有集体活动,就常常穿着。后来活动少了,大家也渐渐发现其实学校的要求往往只是纸老虎,遵不遵守都是那么回事,也就不再穿了。
要把交大文化衫的故事继续讲下去,就必须要讲《魔兽世界》。
我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是学习不好才去玩游戏还是沉迷游戏导致学习不好,总之两件事同时发生了。当两件事同时发生,尽管它们并无因果联系,人们也往往会主观地为它们建立错误的因果联系,它在经济学上有个概念。我以前以为是“合成谬误”,不过刚刚查了一下似乎又不太符合合成谬误的定义。
这两件事虽然同时发生了,但似乎是同一个原因导致的两个结果而已。就像出去跑了一圈儿又热又渴,但却并不因为热而渴,也不因为渴而热。只是至今都不肯承认罢了吧。
总之,我开始玩游戏。最初不是玩《魔兽世界》。在贺兴华的宿舍用他的电脑学着玩魔兽争霸3,后来又学着玩3C,和晓东它们去网吧打发时间,再后来就开始玩魔兽世界。
很久很久以前,就在NGA上看过一个帖子,大致是说寻找那些AFK了却还常常在NGA闲逛的人,然后有很多人纷纷举手,说自己因为这个因为那个不再玩了,却还经常在NGA四处逛逛,灌水聊天,看猴子向哈娜求婚,看轨道炮横扫千军,看很多很多与NGA有关却又与魔兽世界无关的故事,或是看和魔兽世界有关却又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又或者看和一切都无关却又和自己有关的故事。
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我还在时断时续地玩。有时候突然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就把游戏删了。过了一阵子又觉得前途灰暗惨淡无光,就又重新开始了。
反反复复直到换代理。九城关服前,我还在大梵的服务器用飞羽含烟的ID到处假装女玩家,换代理的消息已经确定,距离关服还有四个星期左右,我以买不到点卡为由谢绝上线,从此一去不返。
然后成为了那个帖子所描述的那一群人之一,却也不去议事厅,只是隔三差五到墨水湾和壁画洞窟潜水,最初还会偶尔到猎人区和德鲁伊区胡乱看看,后来就只去墨水湾和壁画洞窟了。只是看的也不怎认真,至今能够想起的故事,也只有夜帝王的《最伟大的猎手》和野葡萄藤的《沃舒古大道15号》。
去年12月,换了新手机,我又重新开始读些书。从《基督山伯爵》开始,读完之后,想起墨水湾有《遗忘之名》和《乔贞案卷》已经存在了许多年,我缺从未仔细读过,于是又把他们读了。
再后来故事就很简单,读过了《悲观主义的花朵》,读过了《小妇人》,又读过了《平凡的世界》,昨天晚上开始读《银河系漫游指南》。同时收藏了Camg新架设的博客,隔三差五去闲逛。
Camg最近一篇文章说,他在搬家,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高中时候的一张学费收据,出于不可理解的原因收进皮夹子里。
那件交大文化衫,大一的第一个学期过去之后,我几乎再没有见过它的踪影。
大约在两星期前,我打开一个很久不曾打开的手提箱,看见它皱皱巴巴地待在里面。出于不可理解的原因,我把它洗了。
我想,Camg最后会把那张学费收据放在哪里呢,总不能一直放在皮夹子随身带着吧。我又想,那件橘色短袖背心儿该放在哪呢,总不能一直挂在阳台上吧。
那件红色短袖背心,就是今天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