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感冒就能让人丧失思考的能力。脑子里面像钻进了一只小虫,现在想钻出来,在里面扭来扭去,搅得一团浆糊,晃晃脑袋就疼得不行。坐在办公室一天,迷糊得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不停地打喷嚏,擤鼻涕,一上午就用去半卷卫生纸,这一排工位共用的纸篓被我填满了一半。
我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出现感冒先兆的时候采取一些措施,把疾病扼杀在摇篮里。但其实我又并不知道,在出现感冒先兆时,该采取一些什么措施。
我想这就是已经预知未来却不知如何改变未来时的无力感。在宏观世界,因果关系是构建未来的基石,虽然因果律在量子尺度上失效了,但我想感冒这件事情仍是属于宏观世界的,仍是遵循因果关系的。
而在感冒先兆与正式感冒之间的这段因果关系里,并没有我的存在。或者说,当几天前我开始在每天早晨觉得嗓子疼时,感冒的进程就已经开始了,它已经注定要经过逐渐加重让我痛苦难受再由免疫系统绝地反击又慢慢好转最终痊愈这一标准感冒流程。
这就是所谓,预知未来将如何发生,却无法改变未来的,无力感。
事实上物理学至今也不能回答世界究竟是决定论还是非决定论,在不同的观测尺度上,这个世界呈现出截然相反的两种状态。这让我心中的无力感稍稍得到了缓解,如果未来不可预知,也就谈不上改变,更谈不上无力。当然,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则又是另一种无力。这是个矛盾,作为个体,我一方面相信这世界的运转存在着最根本的规律,给定的初始条件,一定能得到预设的运算结果;但另一方面,我又无法接受今日的一切只来自于宇宙的初始设定,而非我的自由意志。
幸好因果律在量子尺度上失效了,并非整个世界都构建在严苛的因果关系之上,让我知道未来总还是充满不可预估的变化的,但在给我希望同时,量子的随机又让我对自己的自由意志有了更深一层的怀疑——到底是自由意志,还是随机意志。
这些事没法用相信或不相信来给出最终的结论。也不是感冒了坐在这里发懵就能找到答案。只是在喝了一杯咖啡之后的短暂兴奋中,大脑里的虫子在黄嘌呤生物碱化合物的刺激下变得愈发活跃,我写下这些呓语。
我想起李远在技术性哲学中认为,世界诞生于偶然,并基于有序化的规则演化,但这一切在文明诞生之前,都不具有意义,只是产生并演化。而文明的出现,则为世界赋予意义。
原话是:“这个系统的产生,本在偶然与有序化后的规则性淘汰下,并非附加意义而产生,而我等,在此之后,给它赋予一场意义,使这演化在之后被文明化,从而我们都不会在物质进化和文明演化的些许裂缝中迷失。”
今天重新翻出这段观点,我发现,这就是源自帕斯卡后来在《三体》中被改写的那句 ” To the time to life,rather than to life in ti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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