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

雪后初晴,只是个题目。和内容其实没什么联系。在隔了很久很久以后,我终于又重新回到了个人的文字风格上去了,就是文不对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文不对题,如果在雪后初晴前面加上日期和星期,变成日记的第一行,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日记本该写上天气,而今天的天气,就是雪后初晴。

人们常说,有两种债不能欠,一是赌债,二是嫖债。欠了赌债没有人品,欠了嫖债丢了德行。我一不好赌,二不敢嫖,也就没有机会欠下这两种。但仍有一种债,不能欠。

文字债。很久很久以前,看鲁豫和金庸聊天,查先生说他创办《明报》时,每天要连载数千字的武侠小说,还要撰写每日的社评和专栏。也就是每天一起床,就欠下了自己近万字的文字债。谈及此,老先生不禁感慨唏嘘。

那时还不明白,文字债是怎样的债。直到自己也欠下了文字债时,才终于明白。这无色无味的文字债既不会让你没有人品,也不会让你丢了德行。但是它却能时时刻刻折磨一个人的神经,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尤其是,当我一年前应下的文章尚未写完时,那种日夜的压迫几乎形如鬼魅每时每刻缠绕在身边挥之不去。而且写文章和吃饭打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决定为某篇文章动笔时,必定是士气高涨斗志昂扬。如果未能一挥而就,需要隔日再战,就会断了文气,想要找回最初酣畅淋漓的感觉,几乎是不可能了。

于是,越拖就越没有勇气动笔。然后就拖得更久。如果始终不能得到解脱,也许就被自己的精神压死了。

许多写歌的人,为了写出一首歌,往往一个人躲起来,许多天不刮胡子不洗澡,一口气要把整支歌写完。因为一旦中断,气息就会中断,前后就无法通畅。

而我的手上,真的就有欠下了整整一年还未动笔的文章。前几天终于写了一篇《论辉耀与刷新》。那是许多想法在心中蠢动了很久,终于爆发的一篇。但那只是一篇极短极短的短文。

我现在面对的,岂止是一篇短文。我早已在心里欠下了它,还有他们。他们写完之后究竟有多少,我也不敢想象。只是至今还没有开始还债。

当然也许多次尝试开始,毕竟再长的路再高的山也要从脚下开始一步一步走。然而每每提笔,就愈发感到艰难深涩,轻轻的一支鹅毛笔在我手中似有泰山一般沉重,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那些文字债每一天压在我的肩上,压在心上,压在每一个我走过的脚印上,压在每一片秋日的落叶和飘洒的花瓣上。

已经不得不开始,再等下去,就真的只能永远等下去了。

很多天没有熬过夜了,昨天晚上,或者说今天清晨,我看着雪后初晴的阳光从窗帘缝中射进来时,忽然觉得彻夜不眠也是一种很有趣的生活。半杯咖啡早已凉在杯子里,花卷自己在床上睡了一夜。我拉开窗帘,在阳光下伸着懒腰。我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但是不向前走又怎么会知道未来是怎样。

就让我去看一看,未来究竟会是怎样。

雪后初晴,不只是个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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