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把日期写错。
上学的时候,尤其是高中的时候,是一定不会记错日子的。每一天心里都在数,还有几天是周末,过了这个周末还有几天是真正的周末,想方设法希望那些艰难的时光可以流逝得快一些。每次更改高考倒计时的时候,心中都要泛起一阵悸动,无数次诅咒那几位数字怎么翻动得如此缓慢。
我记得,还是有一次把日期记错了。初二那年把星期三当做了星期四,忘了带课本,尴尬地向老师解释。我想我永远也发知道,那老师心中当时是信了还是不信,此时回忆起来,还是觉得那时少有的令我尊敬的老师。初三时我去语文办公室,还见过她,后来回去看望初三的老师,也在语文组遇到她,随便聊两句,仍是一般的和蔼温润。
我忘了她姓什么,但还依稀记得模样,更记得她的才学与品德,只恨我并不擅长描绘,不能让她跃然纸上,看来她当年教我的技法,我一样也没有学会。只有一件事,符合我所习惯的表达方式:在她身上,我第一次懂得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一旦放了假,时间的概念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需要每天查看课程表,不需要为第二天即将上交的作业熬神,不需要关心考试还有多久,也不需要但又家长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唯一能让人对日期产生概念的,就是每周六的儿童节目会与周一到周五有所不同。
假期的时间走得飞快,与平时完全不同。上课时的40分钟就如同一段永无休止的炼狱,而假日里似乎只是发了一小会儿的呆,整整一个上午便转瞬而逝。
那些假期都很逍遥,同学们往往都要被送去上各种各样的培训班,我却没有这些额外的任务,只需要闷在家里做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就可以了。父母一上班,世界就解放了,爸妈前脚出门,我后脚就把电视打开。不管有没有可看的节目。大多数时候只是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视机发呆,同时要支起耳朵仔细聆听楼梯间里偶尔经过的脚步声,以躲避意外出现的临时检查。
在邻近开学的时候,生活会变得充满恐慌,语文老师留了十篇作文没有写,数学老师发了一本习题没有做,物理化学生物各有一大堆卷子统统都是空白,但这样的日子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高三那年,山一样的习题,也就那么过来了。
现在已经很少有记错日期的时候,但由于我活动的时间往往跨越两个日子,所以关于时间的记录仍然十分混乱。
对于昨天而言,12点以后的时间已经是明天。所以11日的凌晨和12日的凌晨,我都记上了零点之后的时间,今天还没到那么晚,动笔时才晚上八点,手一抖12号写成了13号。
除了因为时间本身的模糊不清造成混乱,别的应该不会乱了吧。
周一是选题会,整个编辑部每周最痛苦的下午就在这一天的末尾。据说《三联生活周刊》的选题在周二,还据说那里把这一天称为“地狱日”,我想一个令人痛苦的选题会是为了让人在其它的日子不那么痛苦。记得有一个心情非常好的晚上,我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份《北京晚报》,整份报纸全是垃圾,垃圾的报道和垃圾的广告,没有一篇文章值得一读,而内容质量如此低劣的报纸也只能招揽一些皮肤病和老军医的广告刊登其上。它的记者编辑们开选题会时,要么是痛苦万分但一无所获,要么是轻松自在随意敷衍。我想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
其它的日子,就像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样,把那些琐事分别填进去。大部分时候,都严丝合缝。
但这样又觉得太平缓,不似从前那般飘逸。我还是很怀念半年12点脱光衣服准备睡觉时被一个电话叫到网吧激斗到天明的日子,还是很怀念凌晨四点从办公室离开打个车在二环上飞奔的日子,怀念被放鸽子一个人去看电影的日子,怀念独自一人呆坐在教室里茫然无措地看着人来人往的日子,怀念穿着裤衩背心拖鞋在烈日下排队买凉皮儿的日子。
然而当我把一周五天判断得准确无误时,那样的生活也随之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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