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

想不起是大约多久以前,还是在泰达上班的时候,我每天早晨出门下楼,右转向南。走大约100米,或者更远,或者更近,我对估计距离一向没有天赋,就有一家早点摊。

这家早点摊由一个炸油条油饼的男人和卖豆腐脑稀饭的女人组成,之所以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而不说一对夫妇,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一对夫妇,而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最开始在那里吃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吃了几次之后,我发现女人收了钱之后会分给男人三块钱,或者男人收了钱之后会分给女人两块。当时很奇怪,后来在听他们与其它食客聊天时才知道。原来是两个家庭搭伙卖早点,一个家庭只负责炸油饼油条,另一个家庭只负责豆腐脑稀饭。我家楼下的早点摊,由炸油条油饼这家的男人和豆腐脑稀饭这家的女人组成,炸油条油饼这家的女人和豆腐脑稀饭这家的男人在双井某处的早点摊经营。

第一次在这里吃,是某一个周日的早晨,从巨石大厦的网吧出来,打车回到家楼下。大梵说去吃早饭吧,就走到这家早点摊。后来,因为正好上班顺路,所以早晨路上就常常吃。

那时每天早晨上班,路过这家早点摊,如果时间充裕,就会喊大姐,然后叫一碗豆腐脑和两根油条。女人会问我,小伙子要不要放辣,我会说,少放一点。然后她说,好哩。一两分钟之后,一碗豆腐脑端上来,白白的豆腐上面浮着一团酱汁,酱汁中间是红红的辣椒油,放在并不稳固的桌子上,随着桌子的摇摆轻轻颤动,拿勺子搅拌开,放在那,再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互相摩擦,把毛刺刮掉,也放在那,等着。再等一两分钟,两根新炸的油条会端上来。然后就吃,因为热也因为辣,所以很快会出一点汗。无论是冬天或夏天,早晨出的这一点微汗都让人有一些舒爽。

然后喊大姐多少钱,女人说吃好啦小伙子,五块。然后付钱,说谢谢。女人说不客气。

这样的日子似乎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并不经常吃早饭。大概在去年开始漫长的休假之后,就结束了。几乎没有再吃过早饭。

上个星期六的早晨,或者说上个星期五的晚上,在办公室连加班带玩,一直耽搁到凌晨三点多。本来打算立刻骑车回家睡觉,却又感到有些饿,同时又觉得辛苦了好几个小时,不妨再玩一会儿游戏奖赏一下自己,就决定坚持到早上五点,等早点摊都开饭之后,去那家早点摊吃一碗豆腐脑和两根油条再回家。把肚子喂饱,再睡个饱觉,才是人生的真正意义。

于是五点钟,在公司,搬上自行车,进电梯,下楼,刷卡,上车,在微凉的晨风中骑上过街天桥,再冲下过街天桥,沿东三环向南,右转再左转,拐进辅路,一直骑到那家早点摊。

本来还期待女人或许仍认识我,停稳了车子才看到早点摊已经换了人。但早点摊的配置并没换,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确认他们是夫妻或不是夫妻之前,还是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描述比较好,门外刚架好的锅刚下了油,还没烧热,屋里大桶装的豆腐脑和稀饭还没开盖。不同的是,炸油条油饼的成了女人,盛豆腐脑稀饭的成了男人。我说大姐,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

等一两分钟,豆腐脑和油条都端了上来。豆腐脑上浮着酱汁,酱汁中间一团红红的辣椒油,随着桌子的摇摆轻轻颤动。因为热也因为辣,很快我就出了一点汗,在初夏的清晨,让我连续熬了数夜的身体感到了一丝舒爽。

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

只是上周六早晨的一次重温,却让我馋这碗豆腐脑和两根油条馋了整整四天。从周日开始,我就惦记某天要早起,再去吃一次一碗豆腐脑和两根油条。周日周一周二都早起失败了。直到今天。一切都够早,足够时间洗澡,足够时间吃早饭。喊大姐,叫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吃完再喊大姐问多少钱。付过钱说谢谢。

吃早饭的时候,书包一直背在身上,因为热也因为辣,身上尤其是后背上出了一些汗,血也跟着热了起来,让我有一种正在为某个目标流下兴奋的汗水的感觉。

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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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条评论。

  1. 已阅。

  2. 其实是在回忆那段上班的时光。平淡也有回忆

  3. 走着走着,过去的一些事,变得越来越淡,而有的却化成了某个物件某个点,储存到了自己的记忆宫殿里。而很多时候过去的一些事回想起来,已经分不清是因为那些事还是那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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