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灯泡及其他

早晨刮脸的时候把脸刮破了。在星期四的早晨。

晃悠自己带了电脑,正讲的不亦乐乎,我坐在第一排开始用劳博的电脑写。在星期六的早晨。

早晨刮脸的时候又把脸刮破了。在星期一的早晨。

我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在某一天的早晨对着镜子发现嘴唇上方冒出了毛茸茸的薄须时,是什么感觉。我甚至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在某一天的早晨对着镜子发现嘴唇上放冒出了毛茸茸的薄须时,是什么时候。

星期六早晨就写到这。

但是我很少刮,都是用剪刀剪。因为总共也没有几根,几乎能够掰着指头数清楚。上高中的时候还是,似乎一周到两周左右才会剪一次。见过父亲用吉列的双面刀片配上最古朴的刀架,嗤嗤有声地刮得跟过瘾,但是自己从来没试过。

什么时候开始放弃剪刀的,也不记得了。反正很晚了,当许多同学已经因为刮得太多导致下颌铁青或者两天不刮就满脸是毛的时候,我才买了一个吉列的双层刀架,似乎一个星期才会刮一次。

每次有朋友跟我说“我有个惊喜给你”或者“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的时候,我都很淫荡地想象着即将拥有一个崭新的电动剃须刀,可惜每次都不是。

当时买的刀架现在还在,只是已经不用了。

双层刀架要配双层刀片,大概四个月前,之前买的那些最后一个在不久之前终于用钝了,刮起来就像用梳子在梳理胡须,不得不买新刀片。到了超市一看,吉列正在力推锋速3,旧的双层刀片已经不卖了。当然也可能是我家附近的超市地处穷乡僻壤货物不全,只是我也懒得为了一个刀片跑很远找大超市,更何况也许大超市仍然没有。所以旧的刀架只好当作青春的纪念扔在了一次也没装过水的刷牙缸子里。

锋速33层刀片,要配特定的新刀架,价格不算贵,但是对我这样翻开口袋就只能看见两片布的人来说,可买可不买的东西,就坚决不买吧。

但胡子还是要刮,于是就有买了经典款“超级蓝吉列双面系列”。搭配的刀片就是街头的小偷们藏在袖子里用来割开背包挎包的实用工具。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用了大概有四个月,一直相安无事。

星期三晚上没睡好,早晨洗澡刮脸就在走神,然后就刮破了。星期一早晨又洗澡刮脸,心说这回要小心可别再刮破了,就这么一走神,然后又刮破了。

还有灯泡,厨房的灯坏了几天,后来修好了。我还记得住在交大东路临搬走的那个月,因为懒得修房间的顶灯,我忍受了一个月的黑暗,临走才知道原来步行10分钟就可以买到价值七块钱的新灯泡,2分钟就可以换好。

其实只是懒。不是别的。

还有其他。那是星期六的晚上停电。停电的时候我正要上床睡觉,电脑已经关了,灯还没关。房间一片漆黑,我想一边往床上爬一边伸手把开关按掉。使劲歪着膀子把身子向前探,想要摸到开关的所在。然后一脚踏空,从床上摔下来,载倒在地板上。如果我是铁打的,地板就砸漏了。还好我是肉长的,只是膝盖有些瘀伤。

巨大的声响把花卷吓了一跳,它一定以为自己又把音箱踹到地上了,蹲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出声。当我在黑暗中抱着膝盖缩到被窝里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委屈。也许是太久没有摔跤了。这里摔跤没有比喻义。

还有其他的其他。邮件、文字、感情、杯子、牛奶、炒饭、自行车……

生活就是这样的流水帐,各种繁杂琐碎的事情慢慢把时间分割,让精力分散,把心情磨碎。

当那些近的远的完整的破碎的清晰的模糊的得意的失落的各种片断和断层突然一齐在脑海涌上来时,我其实也常常会有无力感,就是那种面对生活工作中的迷惑和彷徨却不知从何处发力的无力感。

就像刀刃钝了,就像灯盏熄了,就像行走的路上摔倒了。就像整个人悬在空中,无处着力。我只能笨拙地挥舞四肢,然而依然悬着。

文字其实是一种情绪,大文字是大情绪,家国天下的大情绪。小文字就是小情绪,鸡毛蒜皮的小情绪。曾经我也有一腔报国热情的,看那时的文字也常常提及“我与未来”。只是后来冷了。我本想写“只可惜后来冷了”,但是一推敲,其实不可惜。如果那些应该觉得可惜的人都不觉得可惜,我又何必觉得可惜。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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