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来由地,徐键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时候,对李远和我说,吃饭,有人讨论主文化,亚文化。
我说,饭桌上还有人讨论这么深刻的话题,我现在吃饭比较喜欢讨论服务小妹的漂亮程度。
李远对徐键说,没太看懂,不过吃饭叫我。
我对李远说,徐键对多年前的代沟问题一直没有忘却。
李远说,一顿饭都没代沟了,如果还有,一起踢场球就没了,代沟就是倔强引起的。
徐键说,战略战役的失误,我时时检讨。
杨铮插话进来,说,怎么突然到了战略战役的失误,话说多年前的代沟问题是什么。
徐键说,请站长介绍,他是主力。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
基本上,我觉得我是一个对表达很克制的人。
基于两个原因,我在表达上践行了保守策略。
一是足量的输入才能保证足量的输出,当输入不足时,输出自然不足。没的表达,呈现出来的就是,表达很克制。
二是。随着实力的增长,人的行为变化往往会形成一个单独波峰的曲线。在前半段,输入的增加会驱动输出的增长,但当输入已经充分到足以供给任意输出的时候,也就是武侠小说所说的已臻化境收放自如的时候,大家高手们会重新趋向于收敛。是为满瓶不响半瓶哐当。但外人一般很难分辨,不出手的人到底是无手可出还是早已超然物外觉得无所谓了。所以当我选择克制表达时,偶尔可以伪装成从山顶上下来的那拨人——已经看过巅峰美景,觉得人生不过如此,没什么想说的了——尽管真实情况是我是正在爬坡不知道说啥的那拨人。但是反正大伙儿都在半山腰那个名叫“表达克制”的凉亭里待着,外人也分辨不清,总还是能蒙骗到一些的。
基于这两个原因,我在表达上践行了保守策略。保底不露怯然后偷鸡装大拿。
但对于徐键所说的事,我的克制不在这两个原因里。
尽管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但我还是说了。
2006秋季交大论坛第一场,理学院对电子信息工程学院。辩题是代沟的主要责任在父母还是在子女,我方执正方,论证主要责任在父母。我方负。
当时我们从文化层面入手,论证在后喻文化时代,父代所持的主流文化应该在文化隔阂上发挥包容与弥合的责任。理论源自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特1970年出版的《文化与承诺》,有中译本。相当高瞻远瞩的一本书,虽然比赛输了,这本书仍然值得再看。
那场比赛我们试图在理性层面为社会断代寻找解决方案,但没成功。评委更认可对方在家庭范围内感性地探讨代沟问题。
而这场比赛的失利,让我在很长时间里都在怀疑理性的价值。以至于这几年我已经不再于人分享我的思考了,觉得没意义。
说完了上面这些,我又接着说,所以现在吃饭比较喜欢讨论服务小妹的漂亮程度。
但还是贾恩博紧接着说的最对,理性本来就是曲高和寡的事情,评委水平和喜好也未必多高,不必因为一次的不被认可而放弃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
我说,是的。幸好后来又稍微成熟了一些。那会儿遇见傻瓜评委都特别着急,你们怎么这么笨听不懂我说的话呢。现在再遇见了,都是哎呀你好可怜,来来来还是吃饭喝酒吧。
继续克制表达。
已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