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大脑是单线程工作的。前一个任务没处理完,后面的任务就只能排队等着。
这有点像拉屎,先到粪门的屎必须先拉出来,后来的屎才能排队到粪门,然后拉出来。所以如果已经抵达粪门的屎便秘了,那后续的屎都只能在后面等着。即使后来的屎因为又多吃了纤维素并没有干燥结块,仍然保持着湿润柔软顺畅的状态,也得慢慢等着,等便秘问题解决了,才能依次序猛地倾泻而出。
我的大脑也是这样。前一个任务的输出卡住了,即使后续的任务更成型,更适合输出,也更有输出的畅快感,但囿于前面的任务卡壳了,也只能在后面排队。
便秘当然是痛苦的,所以我的大脑也因此而痛苦。
这和考试答题不一样,考试答题如果遇到难题,可以跳过留到最后再想,甚至可以直接放弃。但拉屎不是这样,消化产生的每一克食物残渣都是必须排出的,不存在早餐吃的太油腻屎不好拉我们放弃那顿饭产生的屎吧这样的选项。让大脑卡壳的任务也是屎,就像没有任何屎可以绕过粪门,那些必须完成的任务,也不存在这太难了我搞不定我们别做这任务了这样的选项。在逻辑上,一个必须完成同时又可以放弃的任务,显然是不存在的,空集不含任何元素这一点是由集合论早已定义过的。
不过,大脑输出和拉屎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拉屎是客观限制必须先来后到地排队,而大脑输出必须先来后到地排队,是我的偏执。
我一会站起,又一会儿坐下,挠挠头皮,用拇指的指甲挑出塞在食指和中指指甲里的头屑,再摸摸大腿,把那些秽物偷偷地弹在地上,然后又站起又坐下。去接一杯水,慢慢地喝完,再去厕所撒尿洗手,把水泼一脸再湿淋淋地回来,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把电脑抱在腿上,又把电脑放回桌上。一会儿又站起,来回走动,绕着椅子转,一会儿又坐下。扶着额头像是在思考,其实是大脑在痛苦地便秘。皱起眉头眯起眼睛像是在仔细阅读资料,其实还是大脑在痛苦地便秘。忽然把键盘敲得劈啪响,光标呼噜呼噜在Word里吐出一大段文字,好像有所进展,但很快又都删掉,其实还是大脑在痛苦地便秘。
大脑的便秘,让我偏执。我的偏执,又让大脑更加便秘。
嘿。这里又和便秘一样了。越是想拉屎,越是拉不出来。可越是拉不出来,拉屎的执念就越是强烈。坐在马桶上做沉思状,越坐腿越麻,后来的屎们一次次地借着肠道的蠕动向前推搡,可粪门和堵着粪门的干结成块的大便,一点要放松的意思也没有。
于是便秘的人们就需要一些方法和工具。大脑输出卡壳的人也一样。要ToDoList,要番茄计时工具,要DeadLine,要外力的帮助,来让卡住的任务向前推动。
坐在工位上,或是坐在马桶上,耐心地等待着,心平气和地酝酿着,慢慢地使力,不急也不缓,放松呼吸,让身体自己去反应,不催促也不迟疑,用日拱一卒功不唐捐的豪言壮语轻轻地鼓励自己,感受体内里一次次的颤栗和抽搐,感觉大便艰难地一点一点挤出狭窄的通道。
直到通畅的那一刻。所有拥塞在直肠里和胸腔里的快意都一泄而出。
我就知道,今晚可以放松地睡个好觉了。在下一个卡壳的屎到来之前,我一直都可以睡得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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