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向左 猎人向右(连载七)

第七节 贵族

战歌峡谷的局势,伯瓦尔·弗塔根公爵其实一直都很清楚。

战歌峡谷位于灰谷和贫瘠之地的交接地,部落的战歌氏族来到灰谷曾在此驻扎,由此得名。随着阿斯特兰纳和碎木岗哨之间由于战歌伐木场的存在而引发的冲突不断升级,战歌峡谷的地理位置使其不可避免地成为达纳苏斯和奥格瑞玛军事对垒的最前沿。

暗夜精灵控制灰谷已经上万年了。而且阿斯特兰纳还是整个联盟阵营在北卡里姆多的重要交通枢纽。精灵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灰谷森林的,他们必然要为了灰谷森林的存亡和兽人决一死战。暗夜精灵在战歌峡谷的北端建立了银翼哨站,并将银翼哨兵的指挥中心设立于此,试图直接威胁战歌氏族的大后方——贫瘠之地,并打算把这里发展成为能够牵制奥格瑞玛军事力量的重要基地。

峡谷南端就是战歌氏族的势力范围。由于贫瘠之地和部落首都奥格瑞玛仅一河之隔,而贫瘠之地是一望无际空旷原野,一旦峡谷失守,一马平川的贫瘠之地以及河对岸的杜隆塔尔都无法有效地为奥格瑞玛提供防卫,这将意味着奥格瑞玛的城门将直接暴露在暗夜精灵精锐哨兵的虎视之下。所以战歌氏族必须誓死保卫战歌峡谷,而且,除非能够拔除银翼哨站,否则首都受到的威胁丝毫都不会降低。

围绕战歌伐木场的冲突虽然遍布整个灰谷,然而直接影响到战争成败的关键,却集中在战歌峡谷这片狭小拥挤的谷地中。双方都希望能够尽快铲除对方位于战歌峡谷的势力,以期实现更加长远的战略目标。因此银翼哨兵和战歌氏族都将最精锐的部队投入了峡谷的争夺中。

这些情况公爵都是非常清楚的。

无论是出于同盟之谊,还是考虑自身利益,暴风城和铁炉堡都应该尽快给予战歌峡谷军事援助。

即使当前部落和联盟之间有停战协议,至少也应该在外交上做些声援,不至于让暗夜精灵盟友处处被动。

但是贵族们始终保持着沉默。

直到信使到来。

这个哨兵显然刚刚从连场激斗中脱身。浑身上下全是尘土,十分的狼狈。头盔不知丢落到哪去了,紫色长发零乱地披在肩上,面容萎顿至极,淡紫色皮肤透出干瘪的枯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护住胸腹的锁甲破损不堪,沾满一滩滩血迹。两条小腿裹满泥泞,完全看不到靴子的模样了。

我不能想象她穿越部落领地贫瘠之地的时候经受了多少磨难,更不能想象她从格罗姆高强大军事力量的堵截下突围的艰险。只是看她现在的模样,也知道这一路辛劳绝非常人能够坚持。

她单膝跪在公爵面前,低着头,轻轻地喘着气。精灵有永恒的生命,这个哨兵虽然看上去很年轻,年纪却不知道比公爵大了多少。

“公爵大人,我奉银翼游侠将军之命,请求暴风城的盟友向战歌峡谷给予军事援助。”

女伯爵卡特拉娜·普瑞斯托按住了公爵的手,说:“尊使无需多礼啊。尊使远道而来,旅途困顿,还是请尊使先行休息,此事我们从得长计议啊。”

哨兵抬起头,望向公爵。接着说:“大人,军情紧急啊。一旦银翼哨站失守,阿斯特兰纳将门户大开,联盟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小小哨站。”

女伯爵又说:“我们自然知道达纳苏斯的军事力量对于联盟在北卡里姆多的战略意义。只是眼下部落和联盟有停战协议。那是吉安娜女士积极外交的珍贵成果,我们暴风城也只能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了。”

哨兵看了女伯爵一眼,目光一凛,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恐惧之物。

重新把目光转向公爵,略微端详了一下,正色高声说:“公爵大人,绝不是银翼哨站势单力薄,非得寻求盟友帮助。我们已经独立支撑了许久,也不曾让兽人占过一分一毫的便宜。只是近来亡灵巨魔牛头人都已经参与了战歌峡谷的争夺。部落已经打破停战协议了。暴风城出兵也算不上破坏协议。”

哨兵突然又把音量提高了八度,说:“公爵大人!您为什么不说话?”

公爵大人身体晃动了一下,女伯爵又按住他的手,又笑着对暗夜精灵说:“公爵大人身体不适,尊使莫怪。即使暴风城出兵,此去战歌峡谷路途遥远,也需要让将士打造甲胄,磨制武器,才能出发。更何况我们暴风城只是联盟中的小小城邦,比不上达纳苏斯根基深厚。就算我们真的派遣军士前往,也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的。还请尊使先行住下休息,待得公爵大人身体康健,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女伯爵这段话说完。哨兵已知道无论如何是说不动贵族们出兵了。

黯然低头,轻声说:“既然如此,告辞了。”

说完转身要走。

哨兵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我看到她肩上的长弓划过一丝幽蓝的光芒,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仔细一看,这张其貌不扬的长弓竟然是血木猎弓。只是因为刚刚从连场激斗中脱身出来,斑斑血迹和尘土泥泞埋没了这张长弓所代表的荣耀和忠诚。

不久之前,军情七处调查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位游侠领主纳萨诺斯·马瑞斯的下落时,发现这位曾经的联盟战斗英雄现在成了被遗忘者的勇士。我们一直以为凋零者杀死了纳萨诺斯·马瑞斯,此时才知道原来凋零者就是纳萨诺斯·马瑞斯,那萨诺斯·马瑞斯就是凋零者。并且他残忍地杀害了前去调查的军情七处密探。

在得知这个事实后,一位紫色长发的暗夜精灵猎人组织了一支队伍,在被遗忘者的重重保护下,袭击了凋零者,并且重创了这个希尔瓦纳斯的左膀右臂。很长一段时间,凋零者都没能重新出现在瘟疫之地。这就是有名的“重铸秩序”事件。

之后,军情七处为了感谢这支队伍为联盟所做出的贡献和牺牲,每人都赠送了一件装备。而赠送给那个紫色长发的武器就是这张血木猎弓。我很清楚地记得当时还是公爵亲自把血木猎弓交给了那个猎人。那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眼前这个哨兵,就是那个为联盟出生入死的勇敢猎人。

想到这,我跨出一步说:“尊使请留步。”随后转向公爵说:“公爵大人,这位信使手中所持的长弓是血木猎弓啊。您不记得了么?我们不能这样看着盟友深陷困境坐视不管啊!”

女伯爵说:“怎么?元帅大人?你想代替公爵做什么决定么?”

我说:“当然不敢,只是……大人……我们的盟友曾经为我们出生入死,现在他们有了困难,我们无论如何要做些什么啊。”

女伯爵说:“哼。好啊。元帅大人想做英雄,尽管自己去好了。何必拉着暴风城的军士一起去送死。”

我一时愣住了,暴风城的贵族就是这样忘恩负义么,可叹洛萨将军当年舍命守住的江山就要亡在这个女人手中么。

我神色一凛,正色道:“好,有伯爵大人这句话,我雷吉纳德从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转向精灵猎人,说:“尊使大人,不要着急,我这个老做元帅不会忘了精灵族对我们的恩情,更不会恩将仇报。我马上就为你召集一支志愿军,一定不能让盟友们看了笑话,说我们暴风城作弊上观,寒了朋友的心。”

我拉着哨兵的手,正要离去。女伯爵说:“好啊,温德索尔元帅,你既然如此有胆识,从此这元帅你也不必做了,就去做你那志愿军的头子吧。”

我头也不回,拉着哨兵出了暴风要塞。

那猎人轻声说:“多谢元帅帮忙,银翼哨站全体哨兵都忘不了元帅的恩德,今后但凡元帅有所差遣,都为您马首是瞻。”

我赶忙说:“哎,哪里哪里。客气话少说了。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就快去镶金玫瑰好好休息吧。”

“嗯,好。元帅……”

我打断她说:“哦?这元帅今后不能再叫了,我已被革了官职啦。我姓温德索尔,你就叫我一声老温吧。”

“嗯,好。老温……”我见她眼中颇有犹豫之色,似乎是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尽管说。”

“嗯,好。那女伯爵不是人,你要多加小心。”哨兵神色凝重,竟然说了一句骂人的市井俚语。

“嗨。不提了,不提了,提她干什么。你赶快去休息吧。我保证给你召集一支出色的队伍。你也不必在这里等,尽快回到战场上去吧,那里一定很需要你。我们的援军很快就会到的。”

天堂向左 猎人向右(连载六)

第六节 狭路

很近了!我已经不需要战鹰的帮助,仅凭敏锐的感觉就可以探知那支联盟队伍的方位了。这支小队的移动速度依然很快。

我已经看到南北向的大路横跨在正前方了,只要我能够在他们通过之前率先冲上路基,就可以成功完成堵截。

我收住胯骨,夹紧双腿,再次用靴子上的密银马刺催动科多兽。科多兽虽然巨大,但是奔跑起来一点也不比其他坐骑差。科多兽两肋吃痛,疾足狂奔起来。

在我身后,是两匹恐怖的地狱战马。两个亡灵术士冲在整个堵截队伍的最前列。两匹战马浑身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将两人两骑完全笼罩起来。两人并在一起,只见到一团鬼火在飞速移动,完全看不清术士的模样,也看不到马匹的颜色。

地狱战马燃烧的蹄子踏过的地方,草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被地狱烈焰烧焦的草窝。一路飞奔过来,在荆棘谷绿色的草地上留下了几串焦黄的蹄印。

我想对面那个猎人一定也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但是他们的移动速度并没有加快。反而有些减缓了,看来他们的坐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我们同时到达了那个决定逃亡与追猎成败的位置。

我冲上大路的同时,一黄一白两匹人类战马飞驰而过。我向左一瞥,黄色战马身披重甲,是骑士的军马。白色战马显然就是酒保所说的人类战士了。

余光扫视,我们的猎物还在右侧。就在我向左一瞥的功夫,科多兽已经把整个身体冲到了大路上,硕大的身躯横亘在大路上,堵住了整条路。

定睛向右再看,一头黑色猎豹背上驮着精灵猎人。她丝毫也没有减速的意思,竟然以飞快绝伦的手法从肩上取下了长弓,再从背后的箭筒中抽了一支箭。就在猎豹的背上弯弓搭箭,对准了科多兽。

左手如托海加尔山,右臂如抱新生婴孩。弓如满月,箭去流星。一支快箭闪电一般射向了科多兽的头颅。

这一箭实在匪夷所思,在飞奔的坐骑上射箭已经不易,而力道部位又拿捏得如此精准,我不禁敬佩起这精灵的箭法来。

这支箭飞向科多兽的眼睛,激发了野兽的本能。科多兽猛地把头甩向了一旁躲避这支箭。而这一甩就让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足以容纳瘦削的猎豹通过了。

霎那间,一道黑影从眼前晃过,黑色猎豹背着暗夜精灵冲了过去。紧跟着一头山羊和一个机器鸟跟在猎豹后面一并冲了过去。

精灵猎人这一箭射得太出人意料,竟然逼迫科多兽让开道路。

我楞神的功夫也许只有一秒,甚至一秒都没有。情况又向另一面转变了。

那头山羊猛然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在地上,山羊背上的矮人被向前甩去。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而那山羊已经倒在地上不停地吐着白沫,四肢抽搐。由于他们连续8个小时的拼命奔跑,坐骑早已经吃不消了。这头山羊就在此刻脱力而亡了。

其他四个人勒住了脚步。转身回来要拉上这个矮子。

随后赶到的两个亡灵术士一见他们回头,立刻跳下了地狱战马。怒喝一声:“为了女王!”便冲向了暗夜精灵。

虽然我们身后就是大部队,但是眼下我们依然是三个人打五个人。像术士这样搏命的打法,两三个回合是没有便宜可占的。

我一眼望过去,对面竟然只剩四个人了。定睛再看,侏儒盗贼不见了。

我掏出一枚照明弹。但是没有来得及扔。

喉头突然一凉,一股热血已经激射出来。一柄巨剑又挥到眼前,我撑起长枪勉力抵挡了一下。背上又是一凉,我感觉到一柄匕首已经扎入后心刺穿了肺部。

那两个术士完全没有看到我被盗贼和战士两个人夹击,只是拼命向那猎人出手。

我眼前一黑,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我尽力睁开眼睛,竟是和那暗夜精灵猎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

一个大狮子头出现我眼前。啊,大班。我抓住了大班脖子上厚厚的鬃毛,喉头激射的鲜血染红了大班的皮毛。我想起了雷霆崖。

“天堂向左,猎人向右。”我离开血蹄村时,我的导师还这样告诉过我。那就是老师的眼神,是的,似曾相识的眼神,就是老师的眼神。

还是那柄巨剑,高高地落下,剑尖直指我的眉心,我清楚地看到了剑刃反射的熠熠青光。

一片寂静中,我附在大班的耳边低低地吟着,我看到红云台地的帐篷,看到石牛湖的泥鳅,看到金色平原的太阳闪亮耀眼。

 

连续的变故让我的头脑有些发热。

先是猎人所说的突破口马上就要到了,部落的追兵还没有出现,成功已经近在眼前。

然后忽然一头巨大的科多兽冲上了大道,硕大的身躯封住了整条路,我惊的束手无策。

再然后是我们的猎人朋友显露了一手近乎神技的箭法,电光火石间,科多兽竟然被迫甩头让开了一道缝隙,我们呼啸而过,希望又在绝望中失而复得。

再再然后是克里斯宾大叔的山羊因为无法承受长途奔袭的劳累,毫无征兆地突然力竭而亡,一切又重新陷入绝境。

我回头扫了一眼,部落只有三个人。一个牛头猎人和两个亡灵术士。我们五个打三个,还是可以占些便宜的。我抓起斗篷跳下机械鸟遁入无形。

此时却看见精灵猎人只是抓住了克里斯宾大叔的胳膊,准备转身再跑。我才猛然醒悟眼前虽然只有三个部落,但是后面紧跟的必然有一支可怕的军队。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牛头猎人手中已经攥了一枚照明弹。

“你们走,别管我!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我高声喊到。随后把心一横,三两步就窜向了那个猎人。

身犯险境,只求速战速决。我一上来就狠下杀手,对准了猎人的喉咙和后心两处致命要害刺出了匕首。

我只想缓得一缓,拖住部落的追击,其他四人就能够安全逃脱了。谁知道我余光一扫,一柄巨剑正在左劈右砍。

乔治这个忠厚的战士也已经向着这牛头猎人冲了过来。其他人也都纷纷下了马加入了混战。

我和乔治刚刚把这个牛头猎人放倒,部落的大部队就已经到了。我们无论如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瑟琳娜!带那精灵走!一定要把她护送到暴风城!千万不要再让盟友嘲笑我们暴风城作壁上观,寒了朋友的心。”乔治高声喊着。

“还有!瑟琳娜,其实我打算这次回去……”乔治这句话没有说完。他被一个部落督军一拳打中了下巴,整个下颌都掉了下来,无法说话了。

但是我知道,他后面要说“……就向你求婚。”

我的胳膊被一道火球灼伤了,一股暖流却从头顶贯入脚底。我回头一看,克里斯宾大叔在帮我治疗。

乔治、克里斯宾、我们三人对看一眼,惨然一笑。兽人士兵潮水一般涌上来,我矮小的身体瞬时被淹没了。我没感觉到疼,只是眼前一团漆黑,耳边一片嘈杂。也不知瑟琳娜是否带着那精灵猎人安全离开了。

天堂向左 猎人向右(连载五)

第五节 突围

本来我是要去艾萨拉旅游的,和我的女朋友瑟琳娜一起。去看看艾萨拉的红叶,吹吹艾萨拉的海风。当然还有我最好的战友:矮人牧师克里斯宾大叔、侏儒盗贼“红胡子”斯托克。

我没想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多的麻烦,几乎把命都要丢了。

当时我们从阿斯特兰纳骑马前往艾萨拉。灰谷森林里暗夜精灵和兽人的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即使现在部落和联盟有着名义上的停战协议,流血事件也时有发生。

但是暴风城的贵族显然不希望卷入纷争,所以始终没有在外交上明确表示对暗夜精灵盟友的支持,更不用说派遣军事力量予以支援。

同时奥格瑞玛似乎也不想和联盟的停战协议全面崩溃,毕竟这个由一群怪物组成的新一代同盟还需要修养生息。

所以,到目前为止,灰谷的冲突只局限在暗夜精灵和兽人两个种族之间。

 

我们路过战歌伐木场。在马蹄子上裹了布,准备趁着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借着暮色从伐木场外侧迅速通过,避免被那些绿皮人发现后饶舌不清,再打起来就不好了。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或者说,这么不巧。

就在夕阳隐没在天边,我们跨上马,准备一口气冲过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就在我们四个人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一个暗夜精灵从前方的树林里踉跄着奔了出来,身边跟着一头野兽,几乎浑身都沾满鲜血,已经看不出看不出皮毛的颜色了。

紧接着树后又转出了四个绿皮肤的兽人战士。裸露的上半身刀疤纵横,显然久历沙场,双臂的肌肉如小丘般凸起,每个人都持着两把战斧。

然后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

一个兽人战士怒吼着扔出了一把斧子,斧头在空中翻转带起一阵旋风卷动地上的沙尘劈开空气吼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飞向了暗夜精灵。

那精灵显然已经疲惫至极了,左手倒拖着一张长弓,头盔胡乱抓在右手里,散着一头紫色长发狼狈不堪。已经无力躲避飞来的斧子了。

她身边的野兽猛地窜起,将她扑倒在地,抱在一起滚向一旁。锋锐的斧子钻入泥土,连着斧柄一起,几乎整个儿都没入了地面。

这头野兽眼下是救了暗夜精灵,但同时也把她陷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了。此时他们两个都已经躺在地上,而兽人的飞斧又已经紧跟着三把同时到了眼前。实在是避无可避了。

身为一个战士,兵刃撕裂身体的景象我见得多了。但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盟友死去,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一道圣光闪过,三把飞斧像打在了一面坚固的盾牌上,“铛”的一声弹飞了。

保护祝福!“瑟琳娜,你这不是找打么?”我心里暗暗叫苦。果然四个兽人战士八只猩红的眼睛一下子对准了瑟琳娜。

顾不了那么多,赶忙我跳下马,提着长剑冲进了四个兽人战士中间疯狂地左砍右劈。

随即克里斯宾大叔和斯托克就都加入了战团。

对面四个战士显然是部落正规军,我们虽然有治疗,但是一个旅游团显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我和斯托克就已经左支右绌了。

我有些火了,憋了一口气,向着四个兽人战士高喊一声:“都滚开!”喊声中用上一种古老的格斗术“破胆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爆喝一声,通过声波振动,恐惧对方使对方失去神志。四个兽人战士都愣了一下,随即绿色皮肤开始转红。

噢,上帝啊。这也是古老的战士格斗术——“死亡之愿”——让战士们摆脱任何恐惧,直面死亡的挑战。只是他们四个使用“死亡之愿”,面对死亡的却是我。

我们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不能恋战。我冲着斯托克使了个眼色,斯托克转身冲向暗夜精灵,抓起精灵的腰带又冲向了自己的坐骑。矮小的个子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灵活。

几个兽人战士已经清醒了过来,浑身的皮肤通红如火。我将长剑旋风一样挥舞了一圈,将兽人逼退一步,转身也跳上了坐骑,随即拼命催动,向来路撤去。

慌不择路地狂奔了半晌,树林掩映间隐约出现了营地哨塔的模样。阿斯特兰纳这么快就到了么?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耳中“嗡”地一声巨响,几乎将我掀下马:“战斗的混乱和漆黑的夜使我们失去了方向,我们没有向西方的阿斯特兰纳行进,而是在向南方的贫瘠之地靠近。那是绝对的部落领地。”

“马上调头,我们走错方向了。”我告诉我的同伴们。

“不行!我们回不去了。”斯托克的机械鸟上横躺着的精灵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为什么?”

“后面已经有人在追我们了,向西的路口已经被封锁了。”

“你怎么知道?”

“相信我,我是猎人。周围一切生物的移动,我都有天生的敏感。”

“那我们怎么办?”

“向南,去贫瘠之地,从棘齿城坐船到藏宝海湾。”

“那可是部落的领地,而且我们怎么突破前方的哨卡进入贫瘠之地呢?”

“早晨八点,前面的哨卡将会换岗,哨卡北面会有一个8米宽的缺口不在卫兵的视野中,时间一共有三分钟,我们就从那里通过。”

我看着这个暗夜精灵,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挣扎着从机械鸟上爬起来,跳到了一直跟随的野兽身上,伏在那野兽的背上,喘了几口气说:“我是银翼哨站的哨兵。”

 

随后,按照这个哨兵的主意。我们顺利地通过了贫瘠之地北端的部落哨卡。随后,她又使用猎人的追踪术探知敌人的方位,指引我们选择道路。并且使用各种陷阱技巧阻击后面的追兵。我不得不钦佩一个猎人的野外生存能力。

连续数日的奔波之后,我们终于到了棘齿城。然后她居然重金贿赂地精加开了一班只有我们五个乘客的船,在一个凌晨进入了藏宝海湾。

眼下,我们正在拼命催动坐骑,只要能够在格罗姆高营地的堵截力量出现在前方的大路上之前,率先通过这一段大路,部落追兵就只能在我们的后面享受陷阱带来的乐趣了。

我几乎已经忘了我是怎么成为一个逃亡者的了,我只想努力地奔跑,努力地活着。一回家,我就要向瑟琳娜求婚,再也不冒险了。

根据猎人的说法,我们按照这个速度再前进30分钟,部落就无论如何也无法追上我们了。

但是……我们的坐骑……

天堂向左 猎人向右(连载四)

第四节 追猎

“你要时时小心,警惕你的敌人,猎人有一天也会变成猎物。”很小的时候,我即将离开血蹄村独自踏上猎人之路时,我的启蒙老师这样告诉我。

而此刻,我正在追捕另一个猎人,一个成为猎物的猎人。

 

我站在藏宝海湾的码头上,听着长官在大声地布置任务。他是个健壮的绿皮肤兽人战士,华丽的督军肩膀沾满血迹——他一定不喜欢擦洗他的铠甲。

我一直都很敬佩能够成为一名战士的人,穿着厚重的铠甲,冲锋在最前线,在最近的距离,让敌人的鲜血溅到自己的脸上。无法承受这种压力的人,注定无法成为合格的战士。

这位长官显然久经战阵了。发令简短,但是很到位。

“你们五个,去旅馆!”他指着我所在的小队高喊。我们转身就往旅馆去。

“……就是把藏宝海湾翻过来,也要找到那个紫色皮肤紫色头发的长耳朵!”转过了两条街,依然可以听到这位长官嘹亮的喉咙在码头上高喊。

在地精的城市里这样明目张胆地寻找一个敌对阵营的人,可以说是对地精势力极大的不尊重。我一直不明白上级为什么匆忙间就做出了这样一个鲁莽的决定。

 

“见到一个留着紫色披肩长发的暗夜精灵么?”我问酒保。酒保是个亡灵,从干枯的手指上偶尔闪现的魔法涌动可以看出,这家伙曾经是个法师。鬼知道他干过什么坏事,不得不在这里避风头。

“呃……今天?还没见过,我才刚刚上班,连个客人都没见过,你们就来了。”他又把他的脸凑过来,我几乎可以看见他脑骨缝隙里长出的蘑菇了,压低声音说:“听说早晨联盟的空港官员被人做掉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我没有理会他,径自往酒馆后厨走了进去。大班告诉我这里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是什么呢?大班是一头雷霆崖下的山地狮,从我开始猎人之路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

厨房很乱,典型的地精风格。我查看了灶台和已经熄灭的炉火,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大班依然挺着鼻子嘶嘶地嗅着,它确定这里一定有某种它熟悉的东西出现过。

“贫瘠之地的迅猛龙肉!5个小时以前烹饪时候留下的半生半熟的气味!”大班猛地向着空气怒吼。

我转向那个亡灵酒保:“今天凌晨有人在这里做过饭么?”

“昨天晚上不是我值班。”

我抓住他的脖子:“带我去找昨晚在这里的酒保。”

 

我没想到昨晚上的酒保居然是个人类。

亡灵酒保抓着我的手,我的手抓着他的喉咙。他哑着嗓子对那个人类絮絮地说了几句话。我一句也没听懂,不是亡灵语,似乎是非常蹩脚的人类语。

那个人类又用同样的语言讲了几句。

“松开手吧,给你问到了。”酒保抓着我的胳膊,脸涨得通红。

我扫了一眼同行的女性亡灵术士,这个使用恶魔力量和黑暗魔法的人,显然对她的亡灵同类没有什么同情。她掐住了可怜同类的下巴,然后咬着牙,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那个该死的暗夜精灵猎人被藏在哪了?”

这个术士是从格罗姆高乘坐飞龙来到藏宝海湾然后再码头加入我们的。她开口就是“那个该死的暗夜精灵猎人”。当前部落和联盟的停战协议表面上依然有效,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我并不确定这种公开挑衅的说法是否合适。

出于人道,毕竟酒保还是部落成员,我松开了手,可怜的酒保摔到地上,摸着脖子和屁股喘着粗气。说道:“他们一共五个人,战士,盗贼,牧师,圣骑士,还有你们找到的暗夜精灵猎人。凌晨三点来到酒馆,那个猎人做了一些迅猛龙烧烤,四点之前他们就都离开了。”

“他们去哪了?那该死的暗夜精灵猎人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术士又伸着干枯的手指掐住了酒保的下巴,用亡灵语咆哮。

酒保赶忙向后缩了一下,说:“这我们可真不知道了,他们买了很多晨露酒,也许是晨露酒贩子吧。”

术士还想问,我拽住了她的手。说:“足够了,我想我们的客人已经离开藏宝海湾了。”

 

“长官,如果从酒保那里了解的情况属实的话。我想他们购买大量的晨露酒是为持续的战斗准备的,如果他们还留在藏宝海湾里,是不需要为战斗做什么准备的。他们一定离开藏宝海湾开始向北面的暮色森林去了。”我在对督军报告。

“我建议我们立刻搜索整个荆棘谷,从幽暗城派来的亡灵部队早就已经在格罗姆高营地待命了。只要您下令,全都归您调遣。只要能够杀掉那个紫色头发的家伙,女王的卫队愿意效犬马……”我的术士同伴嘶哑着喉咙说。

作为一个牛头人,历史上我们和暗夜精灵还是有些感情的。我甚至认识许多族内的德鲁伊和暗夜精灵的德鲁伊有着深厚的友谊。而且身为一个崇尚自然的猎人,我对亡灵素来没有好感,尤其是擅用黑暗魔法的术士。

我打断亡灵术士的话:“呃,萨尔酋长只说让我们追捕那个猎人,并没有要求杀掉她。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她是银翼哨站的哨兵,也许酋长还要亲自审问她。这对我们在北卡里姆多的战略部署很有意义。”

术士扭过头瞪着我,黑洞洞的眼眶里几乎喷出地狱的鬼火来,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女王要她死,她就必须死!”

“哼!女王……”我还要反驳。

督军高声喝道:“够了!”圆睁着双眼狠狠瞪了我们一眼。“酋长让我们追捕她,我们做士兵的,服从就是了。不惜一切代价要捉住她。如果她拒捕,我想我们击毙一个敌对阵营的逃亡者,酋长是不会说什么的。”

紧接着他摊开艾泽拉斯地图,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全速向北,必须在明天天亮之前封锁荆棘谷通完暮色森林的路口!”

 

乘坐飞龙到达格罗姆高营地时日头已经偏西了。我站在飞艇停靠的高塔上,放出了几只战鹰。闭上眼睛,低吟了一声“鹰眼即我眼”。这是一种古老的猎人法术,通过心眼和鹰眼相连,可以看到战鹰所见到的景象,以此进行远距离侦查。战鹰飞多远,我就能看多远。

距离格罗姆高营地东南方30分钟急行军路程,那条南北向贯穿荆棘谷的大路上,一小队联盟正在迅速移动,我的目标就在这支小队里。漂亮的紫色长发藏在了头盔中,也脱去了银翼哨站的徽章。但是我凭借猎人天生的敏锐和感知,任何隐蔽都无所遁形。

我惊叹于这支小队的行军速度。仅仅8个小时,就已经穿越了半个荆棘谷。照这个速度,如果按照督军的计划明天早晨封锁暮色森林路口,他们早就已经进入暮色森林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可供轮换的坐骑,如此拼命催动,只怕很快他们的坐骑就要倒毙了。

不!他们不需要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到达荆棘谷北端,只要突围出格罗姆高营地的堵截就够了。之后在猎人追踪术和陷阱的帮助下,要甩开在后面追捕的队伍,是再容易不过了。绝不能让他们突破这次堵截!我收了战鹰,下了高塔,报告了督军。

10分钟后,一支由亡灵部队作为主力的堵截队伍从格罗姆高出发向正东方飞奔。笔直地插向联盟小队的必经之路。每个人都有两匹坐骑轮换。

考虑了一下我的体重,我又多牵了一头科多兽。

天堂向左 猎人向右(连载三)

第三节 酒馆

荆棘谷真是个好地方。因为这里茂密的丛林里游荡着丰富的皮货来源,也因为那些倒塌的废墟中隐藏着神秘的古老宝藏,还因为悠长的海岸线洋溢着美丽的阳光沙滩。

最重要原因是荆棘谷最南端有一个属于地精的港口城市——藏宝海湾。

藏宝海湾真是个好地方。

地精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们在居然能够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上建立一个不允许械斗的地方。任何在藏宝海湾打架的人类或者精灵或者兽人或者亡灵,或者其他什么人或非人,不论你是谁,只要敢在地精的地盘上动刀动枪,这里的卫兵立刻就叫你好看,他们会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人多欺负人少。

正是由于这里严禁动武——当然卫兵除外——这里就成了江湖上亡命之徒躲避仇杀的最佳地点。不管你在藏宝海湾外面干过什么坏事,犯了哪国的法,只要进了这个城市,任何敢于在这里向你寻仇的人都将遭到卫兵的攻击。

更何况,这个港口的老大自己就是个海盗,而且是“黑水”海盗的头子。大家出来混,只为求财,只要这些亡命之徒愿意和藏宝海湾搞好关系,这个海盗头子对于那些家伙在外面干过什么坏事,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也是亡命之徒中的一个。从前……不久之前……就是我来到这里之前,我是一名人类刺客。在这个世界,刺客不是什么见丢人的职业,杀人越货的勾当也不止我一个人在干。我之所以不得不在这个小港口里隐姓埋名,主要是因为……我是荆棘谷的小号杀手,招致了整个部落阵营在全世界的通缉。

好了我的故事并不复杂。过去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水手之家旅馆兼酒馆的酒保。

现在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3点,酒馆里的酒客能站起来的都已经回到楼上客房休息了,剩下的都醉倒在桌上一动也不动,还好酒钱已经收了。我想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再有客人来了,于是伸着懒腰打算就趴在这吧台上凑合几个钟头,只等早晨同事来换班了。

我刚把眼睛合上,准备做个屠戮小号的美梦。酒馆的大门“咣”的一声被撞开了。惊得我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嘴里赶紧喊着:“哦,又一个潜在的客户。”和地精相处久了,连口头禅都和他们一样了。

走在前面的背着一面盾牌,是个人类战士;挽着他胳膊的那个漂亮女人,也穿着厚重的板甲,也许是个圣骑士。一个战士应该不会找另一个战士谈恋爱吧。

后面还有一个瘦高个儿和两个小矮个儿,哦,还有一头黑色猎豹。如果这头豹子不是一个德鲁伊变的,那么这就是一个精灵猎人、一个矮人牧师和一个侏儒盗贼。

这是一个在这个世界冒险的五人小队。他们通过各自修习的不同本领,相互支撑,保障彼此的安全。我想一个古老的笑话:“猎人假死贼消失,骑士干涉牧师,让战士自己去死。”

“几位来点什么?”

那个战士——他显然是这群人的头儿——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说:“三杯晨露酒。”又看了一眼那个侏儒盗贼,略微盘算了一下,补充道:“六杯吧,还有四杯朗姆酒,再来烤……”

“吃的就不用了,我这里还有一些迅猛龙肉块。”暗夜精灵猎人一边说,一边摘下她的头盔。摆脱束缚的紫色长发披在肩膀上,长及腰间。她又转向我说:“借厨房的火我用一下。”不等我回答,她就已经把手中的头盔抛给了那个侏儒盗贼,拎起行囊径自向酒馆后厨走去了。

盗贼抬手接过头盔,在空中抛了抛。伸出两根粗短的手指捋了捋小胡子,又挠了挠一直安静地伏在地上的黑色猎豹的脑袋——现在他们两个基本上一样高——说:“说实话,你主人的厨艺确实不错,你觉得呢,子夜?”

我把六杯晨露酒和四杯朗姆酒端到他们的桌子上,那猎人在厨房里已经鼓捣出了阵阵浓郁香气充溢了整个酒馆大堂。

“我们楼上还有空房间,几位吃好了可以随时上去休息。请问几位需要几间房,我好上去收拾一下。”我说。

“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了。”

“几位去哪啊,这么匆忙,空港的狮鹫要等到天亮才能使用啊。”留下来我才有钱赚啊,我暗自琢磨着。

战士没有理会我,扔过来一个大背包,接着说:“瓶装晨露酒,把这个包给我填满。”

估算了一下背包的大小,算计了一下酒钱,也能赚不少。我拎着背包直接往酒窖去了。

不多时,猎人完成了她的厨艺展示。将迅猛龙烧烤分了六分,五个人和一头猎豹匆匆结束了这一餐。

那战士扔了几个金币在桌上。“不用找了。”这句话已经是从大门外传来了。

很快,五匹各式坐骑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了。

藏宝海湾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大半夜不住店往外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自己也是个亡命之徒,自顾尚且不暇,更没有功夫关心别人了。我重新趴在了吧台上,沉沉地睡去了。

 

“醒醒!醒醒!”昏昏沉沉中,有人在喊我。

我抬起头,天已经大亮了。光亮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眯着眼睛使劲分辨眼前的景象,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整个脑袋除了顶部的头皮和头发没有一块肉,只剩下了骨头,两个黑洞洞的没有眼球的眼眶正望着我。

但是我不需要害怕。这是我的同事的脸,他曾经是个亡灵法师。因为和我同样的原因躲在这里当酒保。

“大新闻!你听说了么?”他摇晃着我的肩膀问。

“听说什么呀,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哪有精神听新闻?你总算来了,我回去睡觉了。”我抓住他的骷髅爪子从我的肩上推开。

“哎,别走啊。听我说。”他顺势抓住我的手,把嘴巴贴到了我的耳朵旁边。我已经能够看见他脑骨的缝隙里长出的蘑菇了。

他压低音量说:“藏宝海湾的联盟狮鹫管理员今天早晨被人暗杀了。被发现的时候人刚死,那尸体上的血还热着呢。可是杀手已经不见了。”

联盟?我想起了昨晚那个联盟的五人小队。

“藏宝海湾外面也到处是部落的人,四处搜寻一个联盟的五人小队,据说都是格罗姆高营地派出来的人,搞得联盟的人已经不敢出城了。杀掉狮鹫管理员肯定是担心他们坐狮鹫离开。”

我知道这个五人小队已经在天亮之前离去了。他们并没有乘坐狮鹫。

“下手可真狠啊,据说是一刀毙命啊。你作为一个刺客,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刺客能有这样的手法,竟然在地精的港口明目张胆地杀害敌对阵营的空港官员,然后全身而退?”

昨晚那五个人有多重要?竟然值得部落出动如此优秀的杀手干冒奇险在地精的地盘上向敌对阵营挑衅?还要从军事重镇格罗姆高营地调集兵力搜寻整个荆棘谷?

“飞行管理员都这样被杀害了,你说我们躲在这里还安全么?会不会哪一天早晨起来发现自己脑袋已经搬家了?”

“管他呢,反正你的命早就没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呢,我的亡灵朋友。赶快干活去吧。”我推开了我那紧张兮兮的亡灵同事。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离开了。

“是啊,地精的地盘还像以前一样安全么?”我躺在床上想,无法入睡。

天堂向左 猎人向右(连载二)

第二节 子夜

我叫子夜。用暗夜精灵的语言来说,我们这一族叫做夜刃豹。

我从小就生长在一个叫做泰达希尔的地方。这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它的根扎在深深的海底,粗长的树干长出了海面,硕大无朋的树冠几乎有一片陆地那么大。以至于许多外面的人一度以为这就是一片陆地。许多年来,它的树冠也确实在作为一片陆地被许多生物使用。暗夜精灵甚至还在树冠上平整了土地,建造了村庄,修筑了道路。甚至暗夜精灵的首都达纳苏斯也矗立在泰达希尔的树冠上。

当然这些是我成为了一个猎人的伙伴之后才知道的。在这之前,我只是一头只懂得觅食和休息的野兽。

那一天我正在为自己的晚饭四处奔走,想看看有没有粗心的猫头鹰在枝头睡着了,可以让我美餐一顿。

我闻到了一种从来没闻过的香味。似乎是某种肉类,但同时又有着类似苹果的香甜。我循着气味找了过去。一个披着紫色长发的暗夜精灵正坐在树下大嚼一种我没有见过的食物。

作为一个在暗夜精灵首都的高墙外面长大的夜刃豹,虽然我刚才说我只知道觅食和休息,但是我对于暗夜精灵和我们这一族的友谊是很清楚的。许多暗夜精灵把驯服夜刃豹成为坐骑作为一件值得向同伴夸耀的事情,而夜刃豹也把能够成为暗夜精灵的伙伴视为一种荣誉。

紫色长发手中的美味继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而我也确实饿了。我开始考虑是不是可以攻击这个暗夜精灵。我不会伤害她的,只要恐吓她一下,让她把手里的吃的扔下然后离开就行了。这不会对我们两族的友谊造成什么伤害的。况且周围也没有目击者。最终要的是,我正好处于下风处,我的靠近丝毫不会被她察觉。我这样想着。

于是我缓缓移动脚步,慢慢地接近了目标。

我觉得距离已经很合适了。我现在只需要尽力一跃就可以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她一跳。如果她识趣的话,就应该留下那美味的肉然后离开。如果她不肯,我再动粗也不迟。我心里这样盘算着。同时压低身体,弓起腰,后爪紧紧地扣在地上,蓄势待发。

就在我抬起前爪后足即将发力的瞬间,紫色头发突然说话了。她说:“你饿了吧。”而且使用野兽的语言。

我被发现了!惊慌之时我的头脑还很清醒。脑中闪过了许多念头:一,按照原计划继续跃过去恐吓然后抢夺;二,既然被发现了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上去按倒,把这精灵作为今天的晚餐得了,反正不会有人知道;三,或者我应该装作没事一样转身离开。

就在我想的功夫,我发现我正身体直立高举前爪呆呆地站着,活像一个正在跳舞的德鲁伊,滑稽极了。

紫色头发转过身来,扔过来一块和她正在吃的肉一样的食物。“给。”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一个猎人,对野兽的靠近有着天生的敏感,所以,永远不要试图偷袭一个猎人。”依然是野兽的语言。

我没有想太多,友谊嘛,就是不打不相识。更何况,我确实饿了。我老实不客气地趴下来开始品尝那块肉。

嗯,是熟的,应该是某种鸟类的肉。松软鲜美,比我常吃的猫头鹰好吃得多。同时我也为自己的鼻子感到骄傲,这肉里肯定有一种苹果的香甜。但这是什么鸟的肉呢?

“这叫做炖陆行鸟,是用陆行鸟肉和新鲜的红苹果放在一起做出来。”还是野兽的语言。这个紫色头发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

陆行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我嘴里不停地大嚼着,没有功夫问她陆行鸟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鸟类,不会飞,生活在黑海岸。”依然是野兽的语言。这个紫色头发绝对能看穿我的心思。

黑海岸?那是什么地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我依然在大力吞咽,懒得思考这些问题。

“黑海岸在南边,海峡的另一面,从泰达希尔坐船很快就到了。”

没有容我细想,她又接着说:“想不想跟我去看看?黑海岸,还有陆行鸟。”

我停住了嘴里的咀嚼。在朋友们的眼中,我一直是个笨笨的夜刃豹,除了会捉睡着了的猫头鹰,什么也不会干。他们一直嘲笑说我永远也无法成为暗夜精灵的伙伴。

嘴里的炖陆行鸟似乎不那么香了。我咽下了口中的肉,没有再撕下更多扔进嘴里。我低着头絮絮的说:“我笨得很,我甚至连精灵的语言都听不懂,他们都说我永远也无法成为暗夜精灵的伙伴。”

紫色头发没有答茬,只是拍了拍地上鼓鼓的行囊。“我现在就要开始赶路,今晚在达纳苏斯过夜,明早在鲁瑟兰村赶头班船去黑海岸的鲁伯丁,你来还是不来?”

我抬起头看了看她笑吟吟的嘴角,又低头看了看行囊。里面似乎还有很多炖陆行鸟。

 

天渐渐黑了。

我已经能够在树丛掩映间隐约看到达纳苏斯宏伟的大门了。我不禁加快了脚步。身后通体黑色的夜刃豹紧紧地跟着我,鼻子不停地嗅着,显然是美味的炖陆行鸟正在催动它的唾液。

我说:“我应该给你起个名字,以后总不能叫你‘嘿’或者‘喂’吧。你全身都是黑色,不如就叫小黑。你看怎么样?”

 

她居然想给我改名字。不!绝对不行。我的自卑又自负的孤傲不允许我改名字!

“我有名字!”我大声抗议。

“哦?你叫什么?”

“我叫子夜!”

 

我低下头,仔细地打量着这头自卑又自负的孤傲的夜刃豹。

“好!那就叫子夜!”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泰达希尔特有的紫色晚霞辉映在天边。达纳苏斯守卫清冽嘹亮的口令声,已经清晰可辨了。

天堂向左 猎人向右(连载一)

释名

有一个游戏,我玩了很久。几乎是我上了几年大学,就玩了几年。就是《魔兽世界》。

青春的岁月,就在荒唐的游戏中一去不返了。

在游戏生活的同时,也被生活游戏了。

时间一天天在游戏中溜走,而我也在现实中节节败退。

失去的越来越多。自信、勇敢、坚韧都慢慢地远离了。

终于,我被残酷的现实击倒,一败涂地。

往事,永远都是不堪回首的。

但我却不能忘记。

伤疤会愈合,但疼痛不能忘记。

蹉跎的岁月我无力回忆,也无颜将它们记录下来。

只好为游戏中的我写一篇文字。

一次来缅怀消逝的年少轻狂,祭奠孤寂的青春独舞。

希望将来有一天我回头重读此文的时候,能够通过这篇文章触摸到往日脆弱的灵魂和敏感的内心。

“天堂向左,猎人向右”这句话从猎人诞生的那天起就注定成为猎人这个职业永远的注脚。

至于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想,没有哪一个猎人能够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

但是,我相信,每一个真正的猎人都曾经深刻地体会过个中滋味。

选择一条路,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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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不算很长,也许会有10个章节。已经写完了5个,故事非常俗,文笔也不好。

虽然还没有写完,但是我仍然决定按照每天一节的速度发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坚持写完它。

下面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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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环境 

卡利姆多,“永恒星光之地”。

费伍德森林,北卡利姆多境内的一片森林。位于黑海岸的东南面,蜿蜒环绕着海加尔圣山西北部的低坡绵延着向南方伸展,形成一片狭长形的古老森林。是前往海加尔圣山的必经之路。沿着缓缓上升的地势,旅者们会一步步靠近那片属于艾泽拉斯的圣地。

这片由草场和森林构成的繁荣动荡的土地曾经由卡多雷掌管,并处于半身塞纳留斯的保护下。潺潺溪水从安静繁茂的草地上流过,夏日的骄阳被微风和清凉的河水化解。森林里枝繁叶茂的长廊中鸟儿在高声歌唱。这里是那么像一个天堂。

然而燃烧军团的铁蹄践踏了这片土地,毁灭了清冽的溪水和繁盛的林地,幸存下来没有被毁灭的树木和生物被恶魔的暴行永远地诅咒着。

经过燃烧军团的蹂躏,这费伍德森林变成了一个阴森、诡异、恶灵作祟的地方。这里稀落着黑暗的森林,恶臭的山谷,所有的一切都被污染了。现在的费伍德就像几千年前恶魔践踏这片土地时一样,恶魔的亵渎使这片美丽的土地已经无法恢复原状了。

血毒瀑布,这个曾经流淌着纯净泉水波光粼粼的瀑布原来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现在这个瀑布正喷涌腐臭的脏水。毒液从被诅咒的泥土中喷出,顺着岩石的缝隙流入绿幽幽的池塘中。传说这被诅咒的塘水会扭曲任何触碰它们的生物,把这些生物变得邪恶好斗,脾气暴烈,疯狂的嗜血直至死亡。

加德纳尔,曾经是古代德鲁伊沉睡的地方。自从德鲁伊将自己的生命交给翡翠梦境的守护者伊瑟拉,这个地方就沉睡着许多慷慨的德鲁伊。暗夜精灵世代守护着这片沉睡者的洞穴。直到燃烧军团的入侵,暗影议会的术士和恶魔攻占了这片古老的暗夜精灵领地。并用大恶魔基尔加丹的名字为这里重新命名为“加德纳尔”。

翡翠圣地,塞纳里奥议会的一支——翡翠议会,最近来到了这里。这些德鲁伊试图修复这片被玷污的土地。虽然他们在寻求艾泽拉斯各地的勇士的帮助,但是大多数旅行者都不愿意到这片枯槁的土地上冒险。在暗影议会的侵袭下,翡翠议会的努力收效甚微。

铁木森林,这片林地位于穿越费伍德的大路的东面。这片林地曾经是费伍德最大最繁茂的林地,暗夜精灵还在这里建造过宏大的建筑。如今早已成为废墟。这里的树木和古树都变成了化石。在这些灵树的石头尸体上,他们的花岗岩面部永远刻印着恐惧的表情。他们所保持的姿势,仿佛在永世经历着一场恐怖的梦魇。幸存的树木化为树人,痛苦的记忆扭曲了他们的身体,无比的愤怒使得他们暴躁不安,会攻击所有靠近他们的生物。

铁木森林中,曾经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河水。如今已成一滩死水。死水周围,矗立着三棵古老的战争古树干枯的躯干。粗壮的树干,挺立在肮脏的水潭中,树皮已经石化变黑。高举的枝丫虬扎扭曲,伸向天空,仿佛在高举双臂向苍天诉求。

三棵古树的躯体排列成三角形。三棵古树的中间,水塘中一小撮泥土堆起了一片小洲,跪坐着一个紫色皮肤的暗夜精灵。头盔已经卸去,摆脱束缚的紫色长发散落在肩膀上,长及腰间。跪坐在地上,漂亮的头发几乎就要垂到地面了。

她的身边,卧着一只猛兽。有暗夜精灵的地方,就有它们的身影——一头猎豹。和泰达希尔以及黑海岸的夜刃豹的通体黑色不同,这头猎豹有着白色的皮毛,散发着雪一般耀眼的光芒。白色的皮毛间,点缀着淡紫色的斑纹,在周遭肮脏环境的映衬下,这头猎豹显得更加的高贵优雅。

这头猎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望着绿幽幽的池塘舔了舔舌头,又看了看它的主人。表示自己渴了,若是再没有什么吃的,它就要去喝那有毒的水了。

它的主人……显然是个猎人。这一次竟然没有注意到猎豹的要求。只是跪坐在地上,絮絮地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什么人谈话。

猎豹显然有些奇怪主人的行为,在这片污浊的土地上,坐在几棵枯死的树下,有什么好停留的呢?很快就要入夜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在夜晚是很危险的。

猎豹抬起头,做了一个咆哮的动作,但是没有声音,看起来有点打哈欠。它想用这样的行为来提醒它的主人:我们必须在夜幕降临之前离开这里前往木喉要塞,最起码也要赶到刺枝林地。

但是那紫色皮肤的暗夜精灵显然没有注意到伙伴的动作。她依然跪坐在地上,絮絮地说着古老的卡多雷语言,而不是现在的达纳苏斯语,时断时续,仿佛在和什么人交谈。

想做的事和该做的事

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梦想。就是心中所想与口中所与笔下所写说能够统一。只是多数时候都没能实现。

大致有两个原因。一是唇齿呆笨,笨嘴拙舌无法述说心中所想;技法拙劣,半枝秃笔无法表达心中所想。二是时时顾虑,处处小心,心中想的话到了嘴边或笔尖就变了味儿。

因此,我好几次都感慨难以心口合一。

其实不止写作,其他很多事情也是一样。

想做的事不一定就是该做的事,甚至不是能做的事。而该做的事未必就是想做的事,并且也可能不是能做的事。

如果有这样一件事,既是自己想做,也是客观要求该做,环境也允许我们做,而这件事又恰好在能力范围之内能够做成。那么这该是一件多么完美的事。

只是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想做的事,往往不是客观条件下最应该做的,而周遭的环境也限制所想之事的完成,同时我们的能力也未必能够把这件事做成。这种时候,便如顶风扬帆逆流行舟,处处困难举步维艰。

这种时候,也许应该放弃想做的事,转而去做该做的事。

借用李远冷冰冰的却充满理性的话说,叫做“寻求利益最大化”。

这也算走夜路唱歌。自己给自己壮胆吧。要放弃一些东西,毕竟是很心疼的。虽然只是暂时的,因为想做的事终究还是要做的,但是仍旧觉得很可惜。

小时候不敢独自走夜路,父亲教我吹口哨。可惜唇齿呆笨,笨嘴拙舌。学了好久连卷舌头都没学会。父母都会卷,只有我不会卷。知道高中生物课学了遗传原理才知道原来是父母都是杂合体,到了我这里变成了隐性的了。

可是仍然害怕独自走夜路。学不会吹口哨只好唱歌了。从“我爱北京天安门”到“洋娃娃和小熊跳舞”,从“我们的祖国是花园”到“池塘里有一条小鳟鱼”。

如今不再惧怕夜晚了。但是生活中的黑暗却依然笼罩。偶尔也需要给自己唱唱歌,鼓起勇气才好穿越生活中的夜路。

在想做的事与该做的事之间徘徊取舍。

留下一句话给自己。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亮一支蜡烛。

诚实的人

有一件事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有写过。关于一个诚实的女孩的事情。

差不多一个月以前,本校应届毕业生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可以把行李寄存在22号楼,等秋天开学的时候再取走。免去了暑假没有地方放东西的麻烦。

负责安排这件事的是管理22号楼的一位陈姓老师。这位老师同时管着我所住的20号楼。我们宿舍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和这位陈老师关系很好,很多事情上互相都帮过忙。

当时因为毕业生离校,各个方面的事情都非常多。这位陈老师有些忙不过来,我们宿舍正好都是一帮宅男,于是就过去了三个人帮她处理寄存行李的手续。

具体的时间已经模糊了,应该是7月4日上午,也有可能是7月3日下午。天气很热,我们三个人坐在22号楼西北的小门外面,拉了一张桌子,摆了三张椅子。假装老师办理寄存行李的手续。

手续要求带来本科时候的“一卡通”和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录取通知书复印件是必须的,“一卡通”可以用身份证或者学生证代替。复印件和一卡通我们三个人检查无误后,填一张一式两份的寄存行李表单,把行李打包编号,就可以自行搬到指定房间,再将复印件和一份表单交给房间里的老师留底,另一份表单自己带走,作为取行李的凭证。

当时天气已经很热了,虽然我们三个人坐在阴凉里面,但是没有什么风,空气仍是热的,所以并不凉快。正好没有人过来寄存行李,于是都斜靠在椅子上撩着背心扇风,嘴里不干不净地胡乱聊天瞎开玩笑。百分之百的痞子相。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出现了。长相倒是端正,却算不得漂亮。我坐在22号楼门口好几天,进出的女生看了好几百,不漂亮的女生直接无视了。以至于我现在无法描述那个女孩的模样,并且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即使面对面见到了,我也认不出来。

她来到我们三个面前。说要寄存行李。

她空着手来的,没有行李。两种可能:一是她原来住22号楼,行李在楼上,不需要搬下来。二是有一帮男生在后面大包小包很快就要到了。

这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问题。我们只负责手续问题。我说:“给我看一下你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和‘一卡通’吧。”她把复印件递给了我,然后说:“证件我没带。”

我接着说:“那你说一下你本科时候的学号吧。”

其实所谓查看什么复印件和其他证件全是走形式,每个学生过来我都是装装样子随便看看,“一卡通”上的照片大部分都严重失真这是全校同学众所周知的秘密了,完全无法通过“一卡通”判断“一卡通”持有人就是“一卡通”主人。这件事最近一段时间我甚至亲自验证过了,我拿着徐键的“一卡通”出入校园十余天,每天都有保安煞有介事地仔细查看“我”的证件,从来没有一次看出来徐键和我的区别。

因为都是走个形式,大家都方便,只要这个女孩随便说个04开头的学号手续就可以办了。但是……

这个女孩支吾了一下。突然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脸说“对不起,我那个……用的是同学的通知书……不是我的……”

我们三个人一下子笑了。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面对这样一个诚实的女孩我完全不知所措了。

我们三个对视了一下,就算是交换意见了。我说:“没关系没关系,别紧张。你有几件行李要存啊。”

她说:“就一件,一床被子。其他的东西都放到男朋友那去了。就一件了……”

我忍着笑对其他两个人说:“就一件呵,咱给她办了吧。”

其他两个人也是觉得好笑。就都笑着点头了。

然后我们三个帮着她填了一个假的学号在寄存的表单上,名字仍是她那个同学的名字。交到房间里老师手中的是她同学的通知书复印件。

小姑娘拿着编号用的纸条走了以后。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当时的感觉。

只是觉得如今遇到如此老实巴交的人太不容易了。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所有的记录指向的都只是她的同学。

第二天在学校里我仿佛又遇到她了。一个女孩很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似乎是她。我因为完全不记得她的模样不敢确定是不是她。

后来再没见过。也或许见过,只是劈面也不认识了。

过去一个多月了。好几次想把这件事记下来,也写了好几次,但是都没能再现当时的情况。这次仍然没能。不过也就这样了吧。这样难得的诚实之人再不记下就要彻底忘了。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雨好像已经停了

下午四点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在打雷打闪了,不过打了好久也一直没有下雨。于是就空着手出去了。

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埋头专注于食物,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周围环境的发展变化完全没有进入到我的视线。一度以为哗哗啦啦的声音是自己喝汤的声音。直到吃完了才发现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于是拽了一张凳子坐在小饭馆门口等雨停。

我觉得我上辈子也许是饿死的吧。吃起饭来什么都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什么时候开始下得很大的,统统不知道。

更大的可能我上辈子是困死的。睡起觉来就像困了好几天没睡一样,沉得像头猪,虽然我很瘦。这里“沉”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指睡得极深沉,屋子外面开炮响枪也吵不醒我,半夜抬起来从窗户里扔出去也不知道。另一个是指睡的极放松,虽然只有100斤多一点,却全身都摊在床上,一堆烂泥一样,谁也搬不起来。

在小饭馆门口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看下雨。想着回来以后可以写一篇漂亮的描写雨景的文章。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感觉,文章也就无从写起了。

坐在电脑憋得不行的时候,更加深刻的感觉到古人语言的凝练。几十个字就可以把一场雨从来到去,上天下地,由远及近,自深而浅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即使文字表面描绘得竟想很少,却让人联想无限。整个世界就跃然眼前。

就像水墨画。寥寥数笔,大片的留白。却描绘了一个广阔的天地。

同时更加惭愧于自己语文能力的匮乏。常常是洋洋洒洒已达千言,想要表达的意思却还是不完整,自己读来还云山雾罩,更不要说让别人看懂了。

曾有高僧作《深山藏古刹》一幅。整张画布没有一砖一瓦,只有一位小和尚挑水登山,山高径斜。无限想象的空间中,一座千年古刹宏伟雄奇之势已经在各位看官的心中形成了。

古时韩信点兵,三尺白绢未画一兵一卒,只绘了侧望城门帅旗斜挑,千军万马就已呼之欲出了。

细细品味,这境界似乎就是“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境界了。

打了很久辩论,觉得辩论最高的境界无非就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等境界比之“欲说还休”却又差了一截了。

雨后来小了,匆匆回来了。推开窗户继续看,仍想写一篇雨景的文章。看到雨停了,仍是瞪着大眼呆呆望着窗外,又过了许久才发觉雨已停了。

此生怕是达不到韩信点兵只需帅旗斜挑就潜藏千军之势的层次了。